張超聽到房門被甩上,哼了聲說:“我養你這麼大,你為家裡做點貢獻怎麼了?”聲音中氣十足,張海蕊聽的一清二楚。
張海蕊不想聽,直接蒙著被子躺在床上,眼淚都下來了。
自從她媽走了後,她發現這個家就算房子再大,她都有點住不下去了,和她爸待久了總覺得很窒息,這讓張海蕊萌生了搬走的念頭。
彆看張超現在悠悠閒閒的喝茶,教訓幾句張海蕊,其實他也有煩惱,一是房子眼看著必須要分割,不然法院就要強製執行,他谘詢過律師,律師也這麼說,倒時候他不湊出來錢,這房子就要被收回然後拍賣分割,所以這錢肯定得給林酒兒,他又不可能因為這事兒跟林酒兒打個你死我活,打傷也仍然要掏錢,打死直接坐牢,他才剛退休多久啊,才不會那麼想不開。
因為他和林酒兒離婚的變故,親家母那邊也改變注意了,要二胎的事兒隻能擱置,而且因為家裡沒有女主人,兒子兒媳不放心巧巧讓他一個人帶,現在把巧巧送到外公外婆那裡了,這二胎的事兒就更不能考慮了。
張超是怎麼都沒想到他從沒放在眼裡的一個女人會引起這麼大的動蕩,隻覺晦氣。
張超在家裡生氣,張海洋也很生氣,母親說離婚,搬走這兩個月,他一通電話都沒打,真的想起來這事兒就煩。
劉敏玉還在勸他,讓他想開點,張海洋直接說:“為什麼彆人的奶奶可以帶孩子,到她這裡就不行了,還說要什麼自由,人不能這麼自私吧?”
劉敏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站在夫妻關係裡,當然被公公婆婆全力支持是好事,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父母給帶孩子,輕鬆的是他們,但是站在婆婆的角度上,她作為女性,已經帶大一個孩子,不想再帶了,也是正常的訴求。
劉敏玉歎口氣說:“但你就沒想過是媽實在沒辦法和爸生活在一起才迫不及待的想離婚,甚至直接搬走了,畢竟很多女性一想到要離開家,去外麵租房子都願意忍氣吞聲住在一起。”
張海洋說:“她就是自私,不然她完全可以住到咱們家,和我爸分居也不影響什麼,最重要的是,她要和我爸分割房產,你懂這是什麼意思嗎?”本來那套父母的房子未來就是他的,分割的話,他還得幫他爸湊出兩百多萬的錢給她,她這麼做都沒想過他的難處嗎?
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這種情況,還怎麼要二胎,簡直搞得一團亂。
劉敏玉知道自己再幫著婆婆說話,老公也會對她有意見,算了,旁人的事她不想管,而且因為婆婆離婚要分割房產的緣故,她也可以暫時不考慮生二胎的事情,畢竟到時候為了保住房子,老公手裡的錢大概都要給公公讓他交給婆婆吧,那就沒多少餘錢去養二胎了。
其實想到老公手裡攢的錢要給公公,甚至可能自己的錢也要借出去幫他們填窟窿給婆婆,劉敏玉也很心疼,你說她能寬宏大量的去理解婆婆也是不準確的,她心裡是比較矛盾和糾結的,所學的知識讓她不允許自己為這些事情斤斤計較,不允許自己這麼不體麵的去埋怨婆婆這種行為的不是,但落到生活裡你又不得不去計較這些問題,生活不是書中的理論,不是陽春白雪,它必須要你去爭奪,婆婆的行為的的確確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困擾,不過她隻是被波及的那一個。
張海蕊住在家裡一是可以省房租,二是小區環境好,地理位置優越,出門就是地鐵,距離公司也比較近很方便,但現在因為張超的一言一行,她發現,有一個安靜舒適的環境遠比待在家裡被語言刺激更重要。
有時候張海蕊覺得自己很可憐,明明有家可以住,卻沒辦法再待下去,但是想想她媽離開之前說的話,她又覺得自己不能這麼頹廢,買房買房,一定要買房,這樣媽媽也就不用再外麵租房子住,更不需要給人當保姆,一想到媽媽一大把年紀,正應該享福的時候,卻在外麵租房子住還當保姆,張海蕊就不是滋味。
張海蕊下午就直接出門了,她不打算和父親住一個小區,免得有什麼事直接把他叫過去。
最後在距離地鐵遠了一兩站的地方找到一個合租的套房,她租住其中的單間,一個月一千二的房租,城中村的自建房她不是很敢住,一是怕不安全,二是離公司太遠,雖然便宜,但綜合了一下,她還是選擇在小區裡租房子,最起碼晚上加班回來不用擔心走夜路。
張海蕊走的悄無聲息,她都不沒跟張超說一聲,張超回到家聞著酸臭味,生氣的叫女兒的名字。
“你還想不想在這個家住了,這碗筷你多久沒刷了,還有我那衣服,你不給我洗,你就趕緊給我滾,在家就知道吃,之前給你介紹的那個你還說什麼不合適,人家現在結婚了你知不知道,人家找的那個老婆還比你年輕好幾歲,你還挑揀人家。”說半天沒人回應,氣不過去敲女兒門,最後卻發現門沒關,推開門打開燈,屋裡乾乾淨淨,床鋪的整整齊齊,但有些生活用品還有擺件竟然都不見了。
什麼意思?
他跑進去打開衣櫃一看,除了冬天的衣服還在,夏天的衣服都沒了。
這一看,張超還有什麼不懂的,這死丫頭學她媽,也跟著搬走了。
氣不過的張超回到客廳就直接給還在公司加班的張海蕊打電話。
“你什麼意思,這個家是容不下你了是嗎?”
“你不是早就想讓我搬走了?”
“我看你就跟你媽一樣給我找事,你是不是以為你站在你媽那頭你就能沾著光,她到時候分到的錢就會給你?”張超以為女兒搬走是因為妻子攛掇的,就是要他家宅不寧,反正不是自己的問題,就算自己有問題,那也是小問題,完全不值一提。
張海蕊說:“說我就說我,彆帶我媽,我搬走是因為受不了你的自私,沒人願意給誰當保姆,還是不被尊重的那種,你既然看我礙眼,我就出來住,不打擾你一個人在家開開心心的。”
“我是你爸,我說你幾句怎麼了,你給我做個飯洗個衣服怎麼了?”
“洗衣服做飯是沒什麼,生病照顧你也沒什麼,我受不了你什麼都要我去妥協,我自己不工作嗎,你還要我辭職給我哥帶孩子,彆人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是隨便從垃圾堆裡抱養的吧?”提到這個事兒,張海蕊就覺得憋屈,以前她媽沒說離婚的事情,也僅僅隻是喜歡逼著她趕緊結婚嫁人,從不會要求她必須乾家務或者其他的,更不會說給她哥帶孩子,辭職帶孩子更是不可能,但現在她媽不在身邊,她爸什麼話都說得出來,能把人氣死的那種。
“那我不就隨便說說,又沒有真的這麼做。”
“沒事了,我的確也不小了,繼續住家裡是不好,我自己住一段時間吧,沒什麼事我掛了,我還在加班。”
“你——”張超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掛了。
張海蕊怕自己情緒崩潰,沒辦法再說下去,但她也沒辦法說什麼,這個社會就是這樣,重男輕女一直存在,而且那是父母的東西,她能左右什麼。
張超因為張海蕊的事情又發短信過去罵林酒兒,在他眼裡,一個好好的家忽然走到這一步都是因為她,因為她不顧家,亂來,離婚,追求自由,自私。
林酒兒根本不理會他,這種人,你多跟他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完全不是一個層麵的人。
她忙著呢,除了周末當家教,在家裡還從事線上翻譯工作,接一些小活,一個月下來不算多,加上兼職也有一兩萬塊左右吧,還給雜誌寫稿子,甚至自己搭配插圖,像這樣能寫能花的自由撰稿人,雜誌社沒有不喜歡的,何況文筆在那擺著,她現在的身份又是快六十歲的阿姨,寫點隨筆,來一點人生建議,把其他世界經曆的感悟生動有趣的寫出來,一片小短文就讓人看得津津有味。
林酒兒一個人的生活很悠閒,簡直是滋潤,她現在搬到一個兩居室,一個房間當書房,另一個是臥室,陽台種著花,屋裡沒太多東西,特彆簡單的原木風家具,赤著腳踩在瑜伽墊上運動,這樣的生活,不比你伺候一個老頭子還被人嫌東嫌西舒服?
不比你一大把年紀還得給孫子把屎把尿舒服?
好好學習,多學點東西,進入社會多搞錢,生活才能樂無邊。
可能是和林酒兒相處的太愉快,雇主甚至邀請她媽媽來家裡玩,然後介紹她和林酒兒認識,這天上完課,雇主在開放式的廚房裡忙活,一邊聽她媽嘰嘰喳喳的和林酒兒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