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薈蔚一邊吃著枇杷一邊往家的方向走,迎麵卻走來了一個熟人,趙薈蔚愣了一下,來人正是昨日和趙薈蔚和解的陳春紅。
隻見她右手上裡拎著一坨肉,整張臉在太陽直射下曬得通紅,額角的頭發被汗水浸濕,順著她的下頜一滴滴的落在衣裳上。
趙薈蔚走上前,發現她嘴唇泛皮乾燥,一看就是走了很遠的路,她秀眉微皺,“你娘讓你走去鎮上買肉?”
陳春紅抿著乾燥的唇,輕聲應道:“嗯。”
見她沉悶話也不多,趙薈蔚心中也無奈,她從籃子裡拿出三個枇杷塞她手上,“拿著,解渴。”
陳春紅愣了一下,想推拒卻又見趙薈蔚繼續說:“吃吧,超甜的。”
說完,她自個兒反而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唇,忍不住又從籃子裡拿出一個剝開吃得一臉享受。
陳春紅嘴邊有了些微的笑意,“謝謝。”
“不用客氣。”
說完,趙薈蔚就錯開她繼續往家走。
陳春紅站在原地,手裡握著三個圓潤的枇杷,她用手剝開一個,輕咬一口,汁水在嘴裡蔓延開來,她沒有騙她,枇杷很甜。
她回到家的時候,陳富貴已經回來了,他滿麵紅光的坐在椅子上歇涼,段霞在一旁用扇子給他打著風。
她看見陳春紅回來,立即吩咐道:“去灶房蒸飯,再把肉炒了,煮個野菜湯。”
陳春紅沒動,視線定定的鎖定在兩人身上。
段霞見狀,眉頭死死皺著,“聾了,沒聽見?”
聽聞這一聲,陳春紅才似被嚇到了一般,急忙低著頭匆匆就往廚房走去。
“成天跟個瘟神一樣,一驚一乍的真是嚇人。”
陳富貴聽著段霞的嘀咕,心情尚好的摸著她的手,勸慰道:“娘子莫氣,明日她就嫁去老莫頭家了,今日就對她好些吧。”
段霞臉微紅,細聲回道:“我聽相公的。”
農家小院隔音效果並不算好,他們的一字一句都傳進了在灶房蒸飯的陳春紅耳裡。
她嘴角扯出一抹細微的嘲笑,腦海裡回想著這十六年來生活的點滴。
她發現連一些能讓她笑一笑的片段都沒有……
她在這個家受儘欺辱,沒人把她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看。
而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她出生的那晚,她奶奶也恰巧因為疾病去世。
因此,她從有記憶起,受到最多的是家裡人的謾罵。
她曾經以為自己過成這樣是因為有趙薈蔚的存在,那個小姑娘太好了以至於他們忍不住拿她作對比,把她貶得不堪。
可現在她才明白,有些人的心啊,天生就是臟的。
陳春紅把那塊肉放在灶台上,慢慢走去一處不顯眼的角落,在角落裡有一個籃子,那是她昨日去山上采摘的野菜。
野菜跟昨日一樣,沒被人翻過,陳春紅輕輕一笑,眼裡滿是陰鬱。
她把籃子拿起來,掀開最上麵的野菜,下麵是她冒死進了深山裡找到的紅傘白杆的蘑菇。
聽村裡人說,曾有人誤食,不治身亡,從此這種色彩鮮豔的蘑菇再沒人敢碰。
不是欺辱她嗎?不是沒把她當人看嗎?不是隨意把她賤賣,任由她生她死嗎?
她憑什麼要被這麼對待,憑什麼……
陳春紅的眼裡慢慢湧現出一絲瘋狂。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