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藥味很濃鬱,穿著白色中衣的小少年,倚靠在床頭,手裡有一碗藥,麵無表情的一口一口的喝著。
聽見動靜,他抬起頭來,臉龐稚嫩,一雙眼眸卻如同深井一般看向趙薈蔚那嬌軟的眉眼。
趙薈蔚挑眉,沒想到年紀不大,看上去這麼沉穩。
“是你救了我。”
不是疑問,是陳述。
他聲音沙啞,帶著些微的稚氣。
趙薈蔚淡笑看著他:“是。”
小少年沉默了一瞬,突然掀開被子,忍著身體疼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趙薈蔚磕了個頭。
“姑娘今日救命之恩,紀濯沒齒難忘,我會報答你的。”
裡麵的動靜引得外麵的人進來,空青子見著氣得直跳腳:“想死也彆在老夫麵前,彆浪費老夫上好的藥丸,你真是還沒那條蠢狗聽話。”
霧音急忙攙扶起他,果然他身上包紮的地方又滲血了,紀濯已經疼得頭上冒著冷汗。
空青子見狀又罵罵咧咧的掏出一顆藥丸扔他嘴裡,氣得轉身就出去了。
趙薈蔚有些無語的看著空青子,這老頭咋這麼愛生氣呢?
她走上前眼裡含帶了一絲無奈:“要報答也得養好身子才是,我不想白費力氣救了個死人回來。”
紀濯唇色泛白,他輕應:“我知道了。”
空青子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丫頭,那小少年的傷養著就好了,沒什麼大礙,你答應老夫的烤全羊什麼時候烤啊?”
“三天後吧。”
“得準備食材。”
趙薈蔚邊應邊走了出去。
紀濯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的闔眸,然而被下的手卻是緊握。
記憶交織扯得他頭痛欲裂,他閉上眼睛那醜惡的嘴臉便跳到他的眼前,他好恨啊。
外麵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
“到時候你們來烏衣巷就好了,我們在院子裡烤。”
空青子沒有異議,提出告辭後跟林槐安就走了。
送走了他們,趙薈蔚再進了一趟屋內,紀濯已經睡著了,睡顏恬靜,看了片刻,她搖著頭便走了出去,又是一個可憐人。
外麵,馬車內。
林槐安坐在一側,他看向空青子:“我倒是不知你什麼能被一頓羊肉打動了。”
空青子紅光滿麵的臉上嘿嘿一笑:“聽她說得烤全羊好吃啊,想救就救了唄。”
林槐安目光淡淡:“你說謊。”
“你那日見著她的時候很愕然,帶些驚訝,好像認識她一樣。”
空青子最討厭的就是林槐安的這點,洞察力驚人,滿肚子算計,被他盯上簡直頭皮發麻,林家果真代代出鬼才。
林元徽是一個,林槐安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比林元徽還恐怖。
空青子煩躁的薅著頭發:“你可真牛,這都被你發現了。”
他唇角微勾:“承讓。”
“說吧,為什麼?”
空青子猶豫了一瞬,才慢慢道:“你難道沒覺得她像一個人嗎?”
林槐安看向他,空青子深吸口氣,緩緩道:“林元徽。”
果然,林槐安愕然的睜大了眼眸,本疲懶倚靠車壁的背挺直:“你確定嗎?”
空青子也很苦惱:“不太確定,那丫頭嘴巴緊,套不著話,但那眉眼有幾分像元徽。”
他歎了一口氣。
林槐安一向深沉的眼眸都忍不住起了波瀾。
林元徽是他的大伯。
如果趙薈蔚真是他大伯的女兒……
他的手忍不住緊張的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