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嫁三叔 赫連菲菲 10098 字 9個月前

留著她,留一點念想吧。

周鶯跌跌撞撞地回到壽芳宮,她候在外殿,沒人注意到她的緊張。攤開手掌,冰涼的汗濕的雙手,指頭還在打顫。

皇命難為,如果適才晉帝強令她,她該怎麼辦?

那個紅衣女人說得不錯。

她這張臉,就是禍端。

周鶯也曾以自己過人的美貌而自得過,而今在這種情形下,她卻隻覺得背脊發涼。

這些年若不是三叔護著,若不是安平侯府的名頭護著,她會經曆些什麼?

不敢想……

夜色深了,上院總算安靜下來。

周鶯換了家常衣裳,坐在床頭手裡捧著繡繃子。

想給顧長鈞做幾雙鞋襪,待從北邊回來,天氣許是更冷了,要多夾一層棉,針腳細細的,叫他穿得舒坦。

不知為何,過去他從不曾用過她做的針線,是來往多起來之後,他才常常把她做的針線穿在身上,周鶯為此做得更賣力了。每每去送新的衣裳鞋襪給他,也能順道見個麵,多說幾句話。有時他在理事,埋頭在書案上寫文書,她遠遠瞧他一個側臉,也覺得有些安心。

她唯獨沒想過他會喜歡她。甚至喜歡得有些瘋狂。

周鶯手裡還握著針線就睡著了。

耳畔聽得一個淒厲的哭聲,她驚得抬起眼,就看見一個麵容與她有七分相似的女人,披頭散發地跪坐在地上。

“他已經死了,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他早就不在了。”

“他若是活著,怎可能眼睜睜瞧著我住在彆的男人的院子裡?為了這孽種,我才錯失了和他一同赴死的機會。彆把它抱給我,我瞧見就惡心!惡心透頂!”

周身熱起來,溫度越來越高,最後四周已全是火。

周鶯回過頭去,見一抹鮮紅顏色跳入了火海當中。

養父遮住她的眼睛,強行將她抱起。

周鶯再回頭去看,隻見火舌已吞沒了房舍。那個紅衣女人,再也看不見了。

眼淚不知不覺爬了滿臉,周鶯睜開眼,手裡還握著繡線。

那個紅衣女人,她的生身母親。留給她的,沒有任何溫情的回憶。

自己被嫌棄,被厭惡,就在這樣的委屈裡,小心翼翼地長成了今天這個膽小柔弱的姑娘。

她總是害怕彆人厭惡自己,放逐自己。

好容易有那麼個人,告訴她什麼都不用怕,他會護著她。

可如今連這個人,也沒了消息。

周鶯捂住臉緩緩地蹲了下去。

**

時間一點一滴,都是煎熬。

顧老夫人派人在各城門守著,但有半點消息,都要第一時間通知錦華堂。

周鶯守在老夫人身邊,半步也不敢離開,生怕錯過了顧長鈞的任何消息。

終於在六天後,家裡收到了顧長鈞的第一封平安信。

老夫人捏在手裡瞧了一遍又一遍,淚水灑了滿臉。

字裡行間,全都沒有提過半句周鶯。周鶯按下心底的澀意,強撐著恭喜老夫人。

待她出了錦華堂,回到自己屋中換了衣裳,在枕下發現了顧長鈞寫給她的親筆書信。

顧長鈞在府上有暗衛,周鶯聽說過,卻從沒見過,想必這信,便是那些人遞過來的?

狂喜地打開信紙,方方正正的灑金箋,上頭隻有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想你。”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甚至沒有一句完整的話。

周鶯淚水霎時奪眶而出。

明明就很敷衍的兩個字,也能叫她哭哭啼啼的窩心很久。

他那樣的人,便是這樣兩個字,必然也是寫了又撕,撕了又寫,覺著不合自己的身份,卻又熬不住這刻骨的深情。

她恍然能看見他是怎麼樣蹙著濃重的長眉板著臉寫下這麼兩個字,又如何彆扭地把這張紙交給屬下吩咐如何給她帶回來。

周鶯想著想著,這些日子的煎熬、委屈、害怕,好像一下子都消散了。

十一月末,京城大雪鋪地,顧長鈞班師回京。

這回議和,以漠北供出十二個邊境城鎮為代價,顧長鈞又一次為自己正名。

晉帝出城十裡,親迎大軍回朝。

禦書房,顧長鈞和羅百益回報戰況。

議完了正事,晉帝笑道:“百益新婚出征,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新媳婦兒可在家裡盼了好些日子了,不若早些回去。”

羅百益哭喪著臉謝了恩,拍拍袖子從大殿出來。殿中就隻餘顧長鈞和晉帝二人。

晉帝指著身側的炕道;“長鈞,你坐。”

顧長鈞點點頭,剛落座,便聽晉帝道:“這回大戰,你受累了。幾經風險,總算得勝,想必北邊能安定幾年。”

顧長鈞道:“微臣職責所在。”

“朕想著,這回戰罷,給你多放幾日假。叫你在家中好好歇歇。”

顧長鈞抿了抿唇:“謝皇上關懷。”

晉帝似乎有些難以開口,沉吟片刻,方道:“長鈞,其實朕還有一事。”

顧長鈞似有所感知,淡淡地抬起眼。

“貴妃身體不好,這些年宮裡沒添子嗣,朝臣們建議來年三月開恩選秀,充盈後宮,孕育後嗣,你覺著如何?”

顧長鈞道:“微臣讚成。”皇帝選秀本就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為了一個羅貴妃耽擱許多年,早有大臣不滿。

晉帝聲音放輕些,試探:“貴妃很喜歡你那個侄女兒。”

顧長鈞麵容一肅,目光如電,朝晉帝看過去。

晉帝與他對視,不肯相讓:“長鈞……”

顧長鈞緩慢地搖了搖頭:“微臣,還有一事未曾稟明。”

他起身,撩了袍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微臣有罪。”

晉帝咬了咬牙:“長鈞,何罪之有?”

“微臣罔顧人倫。”他一字一頓,直視著晉帝的眼睛,“與亡兄養女顧鶯,犯下了不可逆轉的錯事。”

晉帝聲音都帶了幾聲顫:“長鈞,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顧長鈞笑了下,笑容冷得好比這冬日窗下結成的冰淩。

“臣很清楚。”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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