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一起出手(2 / 2)

劍來 烽火戲諸侯 7030 字 10個月前

十一拳後,胡邯不但大汗淋漓,嘴角已經滲出血跡。

而那個出拳一次快過一次的年輕人,依舊毫無氣機衰竭、想要停手的跡象。

無比憋屈的胡邯,堂堂七境武夫,乾脆就放棄了還手的念頭,罡氣遍布全身經脈,護住各大關鍵竅穴,由著這個年輕人繼續出拳,拳意可以持久,可是武夫一口純粹真氣,終有窮儘耗竭之時,到時候就是胡邯一拳遞出的最佳時機。

但是胡邯卻聽到身後遠處,那個曾先生爆喝一聲,“許將軍,速速幫助胡邯打斷此人拳意!”

許姓武將皺了皺眉頭,卻沒有任何猶豫,策馬衝出。

他能夠被說成是石毫國馬戰第一人,坐於馬背,手持長槊,戰力卓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武人。

胡邯先前之所以願意與此人並駕齊驅,還有說有笑,當然這才是根本緣由,一切靠真本事說話。

至於那個石毫國傳遍朝野的“橫槊賦詩郎”,源於此人第一次入宮覲見皇帝之時,特旨準許隨身攜帶長槊進入皇宮,然後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在那天朝會的尾聲,皇帝陛下竟是命人牽來一匹尚未馴服的烈馬,讓他騎馬持長槊,在一塊長條石板上,以長槊鋒尖,書寫一篇石毫國碩儒的傳世辭賦,而且必須是策馬不停,否則就要被奪去那條祖傳長槊,並且逐出邊軍。若是做成了,大大有賞,正四品的武勳官身!

最終他一朝成名舉國知。

將那條長槊輕輕放下,跪地磕頭,在台階底部,向那位皇帝陛下叩謝隆恩。

當時年輕武將,渾身顫抖,言語激動。

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武運昌隆的年輕人,是感激涕零得不可抑製。

皇帝陛下龍顏大悅,親口賜下“橫槊賦詩郎”的稱號。

但是他這些年,一直對此憤恨不平,視為生平大辱!

祖輩四代,一條浸染無數敵人鮮血的長槊,一次次父傳子,竟然交到了他手上後,淪落到無異於女子以針線繡花的地步!

他許茂,世代忠烈,祖輩們慷慨赴死,沙場之上,從無任何喝彩和掌聲,他許茂豈是一名嘩眾取寵的優伶!

一人一騎一槊,衝殺起來,竟有山崩地裂的沙場氣勢。

雖然陳平安和胡邯兩人身影纏繞,可是許茂槊鋒所指,仍是恰好指向了陳平安遞出第十二拳後的脖頸。

陳平安不再勉強遞出下一拳神人擂鼓式。

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不是騎將長槊趕到,就是那名中年男子的長劍。

陳平安隻是一掌將那個暫時沒有遭受致命傷的胡邯,拍得身形踉蹌,剛好擋住那一騎武將的長槊鋒芒,自己則橫移數步。

許茂手腕微微擰轉,差點就要將胡邯串成糖葫蘆的那條長槊,槊鋒堪堪從後者腋下刺了個空。

陳平安一腳重重踩地。

大地之上,陳平安方圓七八丈內,瞬間積雪飛揚。

許茂幾乎一瞬間就立即閉上了眼睛。

驀然睜眼,長槊高高舉起,一刺而去。

長槊一沉。

一個青色身影踩著長槊,一滑而下,一記膝撞,將許茂從馬背上一撞倒飛出去。

隻是許茂死死攥住長槊,沒有鬆手,嘔出一口鮮血,許茂站起身,卻發現那個人站在了自己坐騎的馬背上,並未趁勝追擊。

許茂這才望向那個抽身遠離戰場的胡邯,暴怒道:“胡邯!是我救你脫離困境,你卻袖手旁觀,故意害我?!”

陳平安沒有望向許茂,而是看向更遠處的韓靖信與那位中年劍客,笑道:“勸你們還是彆指望他了,一個已經嚇破膽的紙糊金身境,靠不住的。”

韓靖信臉色有些凝重,許茂和胡邯都敗下陣來了?兩次捉對廝殺,分彆輸了對方,這不可怕,怕的是給那個年輕人切中要害,許茂已經與胡邯起了間隙,一旦胡邯果真沒了宗師的那顆武膽,接下來這場架還怎麼打,難道就靠身邊這個曾先生?倒是胡邯比許茂更靠得住,可是韓靖信有自己的算盤,曾先生要麼一錘定音,擊殺那人,否則就不要出手,死死護住自己便是了。

曾先生不出手,形勢再糟糕,都還有回旋餘地,一旦曾先生出手且落敗,到時候難道還要自己去給人賠禮道歉?

那也得人家願意給自己修繕關係的機會啊。

據說某些鑽牛角尖的山上修士,發起狠來,為了什麼大道,那是名副其實的六親不認。

曾先生輕聲道:“殿下,我如果不出手,人心散,就要任人宰割,出手,才有可能讓胡邯、許茂一起,與我聯手圍殺此人。不過有個前提條件,我不可以一招落敗。”

韓靖信笑容牽強,“曾先生說笑了。”

許茂退回騎隊當中,換了一匹戰馬騎乘,臉上憤懣異常。

胡邯倒是也想回去,但是當他剛要有所動靜,那個年輕人就轉頭望向他。

胡邯好像真給嚇破了膽子,悻悻然留在原地。

陳平安倒是覺得胡邯也好,許茂也罷,都沒這麼簡單。

隻是局勢微妙,人人藏拙,都不太願意出死力。

看來韓靖信麾下這支騎隊的軍心,相當值得玩味。

那位幾乎從未出過劍的中年劍客緩緩騎馬而出。

兩騎相距三十餘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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