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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遠丞回神, 他收回視線,挪移到自己的未婚妻臉上,清晰的視野將對方漂亮柔順的臉龐儘收眼裡, 他的視線還是稍顯漫不經心, 問:“怎麼了?”
與之不同的是,溫棠的視線軟綿綿的, 呈現出注視自己情人時應該有的甜蜜纏綿,那使得周圍本就摻和著脂粉與糕點的微甜空氣,在她的注射下更加泛著一種遭受醞釀過後的酒甜味。
她伸出手指替梁遠丞整理了下衣領, 有些擔憂:“你還好嗎?如果不舒服我們可以提前回去的。”
梁遠丞默了片刻,握住她的指尖,笑了下:“還好。”
他看著眼前的Omega, 因那過高的信息素匹配度, 即使對方已經注射過抑製劑, 梁遠丞的鼻尖仍舊嗅聞到從她指尖散發出的溫熱信息素香味。
那並不算濃鬱、帶著溫熱體溫的茉莉香, 令人迷戀而沉溺。
他微微閉眼,感覺自己的體溫正因為這信息素香味而一點點攀升,甚至他正感覺到一陣擔憂焦慮,那是從麵前的Omega身上傳來的,他卻感同身受。
種種跡象將梁遠丞從夢中拉回這個世界,眼前是他未來的妻子, 是從出生時命運便捆綁在一起的妻子, 他們擁有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可以在無人時使用信息素彼此撫慰——這是理所當然的, 世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覺得天生一對,是順從生理欲望後,彼此能得到的利益最大化的結果。
然而梁遠丞卻感受到一點點的刺痛, 和被信息素調動起來的生理反應完全不同,那是靈魂上感受到的一陣刺痛。
好像那舊日的玫瑰花花刺隔著短淺的歲月,憑空刺痛了他的心臟。
這一點事情,梁遠丞完全能忍耐得了,從小到大被他自願放棄的人或事情太多了,他從不回頭看,因為每做出一個選擇,被他放棄的一個選項都將被梁遠丞遠遠拋在腦後,他往上走,走到更高處,選擇利益最大化的那個選項,結局當然是他得到更多。
這次也一樣。
麵對溫棠略帶擔憂的目光,他目光暗了暗,伸手將溫棠肩頭一縷卷發勾向肩後,克製道:“走吧。”
溫棠點點頭,同梁遠丞手挽手一同走進宴會中。
因靠的近,那Omega的體溫和心跳都一同貼近,身體自然而然感受一種愉悅,梁遠丞帶著溫棠走向另一端方向,和蘇梨他們背道相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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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先是找到他們的座位坐下,四周標牌上顯示著座位主人的名字。
看樣子,賀北方這次倒是挺大方的,在他們這附近坐的全是一些業界大佬,今晚不必到處亂轉,隻要讓這附近坐的人都收下陸輕舟的名片就夠本了。
想到這裡,蘇梨鬆了口氣,感覺自己今晚的工作量比想象中的要少一些。
於此就先等待,等待周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落座,在這時候,蘇梨的目光巡視過這個宴會大廳,過分炫目明亮的燈光下,每個人的麵孔都散發著一種野心勃勃的閃耀。
眼熟的麵孔也有很多,都是當初同梁遠丞交往時認識的人,想也知道賀南方舉辦的宴會當然會喊上他們熟悉的那一圈人,蘇梨不考慮利用這些關係。
畢竟他們之間的社交關係是以梁遠丞本人為橋梁才建立起來的,一旦同梁遠丞本人分手,這群人和蘇梨的關係也就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點的路人社會關係。
一旁坐著的陸輕舟的儀態比想象中的好,大約是家世不錯的原因,他同樣好奇現場的來賓,目光隻輕輕的掃過,如果有人目光同樣看過來,他便輕輕的微笑致意。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周圍座位漸漸來了人,蘇梨帶著陸輕舟上前,她含著笑,態度溫和介紹自己和陸輕舟,彆人不認識他們,並不太想說話,蘇梨也不會死纏爛打,介紹完就推名片過去,態度大大方方的,不管對方臉上表情什麼樣子,她反正用微笑回敬對方。
伸手不打笑臉人,用這樣的方式蘇梨大概推出去幾十張名片。
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很快拍賣開始,蘇梨和陸輕舟坐回自己的座位。
蘇梨打開自己的包,大概看了眼明顯少了一部分的名片,旁邊的陸輕舟也探頭看了眼,壓著嗓音極為小心的湊在蘇梨耳邊說:“好像還不錯。”
蘇梨笑,點點頭,她也湊在陸輕舟耳邊說:“這才開始,等下拍賣結束才是宴會開始的時候,今天估計能發出去一大半。”
因慈善拍賣即將開始,現場剛剛紛雜的談笑聲漸漸靜了下來,即使談不上到完全無人聲的安靜,可這種交談聲若被外人得知也有些令人不好意思,幾乎現場都是為了機遇來的,人人的心知肚明,但一旦擺出明麵上,那邊首當其衝成為彆人談論的笑料。
因座位位置還不錯,蘇梨和陸輕舟幾乎能將全場大半的人都看清楚,包括坐在宴會主人身旁的一對男女,天生一對,珠聯璧合。
以蘇梨二點零的視力,看見女人輕笑著仰頭湊在男人耳旁說話,而男人也是相當配合的低頭傾聽,眉目溫柔。
她看一眼就撇開頭,因為不是很感興趣,倒是在收回目光的時候無意碰到了另外兩道目光,那來自親兄弟的、有著百分之八十相似度的眼睛裡射出的兩道視線,一道含笑,似有沉思,一道皺眉,相當不喜。
如果放在平常,蘇梨也許若無其事的轉過視線,她並不想違逆自己的好人法則,然而今天的蘇梨隻有平常一半狀態的自己,她故意的對那兩兄弟彎起眼睛露出笑。
蘇梨知道自己的外貌優勢是什麼,也知道什麼時候該利用自己的優勢,這是狩獵者的武器,尤其是在狩獵者還在成長期無法擁有過於強大可忽視這些臟東西的時候,但凡好用的、可拿來攻擊對方的都是手中好武器。
直到收獲對方幾秒的表情空白期,蘇梨心中頗為嗤笑,充斥著淡淡嘲諷意味的揚了揚唇角,她偏過頭,收回自己的視線,回歸到工作狀態。
今日慈善拍賣裡的東西也無非是現場一堆需要慈善名聲的有錢人找出自己不需要的東西拿出來拍賣。
甚至隱隱有些攀比的意思,一個比一個的價值高。
當好人,行善事,向來論跡不論心,雖然今天這個宴會看著很有種上流社會的遊戲這種荒唐感,可拍賣的錢確確實實的捐贈給那些貧困的人,這些貧困的人裡就包括孤寡老人、兒童和失去腺體功能的Omega以及無腺體的殘疾Beta。
禮儀小姐在拍賣師的介紹下呈上作品,蘇梨看著,實際以及開始放空,她和陸輕舟都沒有要買一件東西意思下的舉動,陸輕舟倒是看的認真,時不時隨著敲定的拍賣價格驚呼。
蘇梨心裡則產生一個稍微有點缺德的念頭,要是這裡的每個人都捐贈自己一百塊星幣,不知距離她買下京州的房子能少努力多長時間。
等蘇梨在心中算出來大概能少努力多久時,拍賣已經完全落幕,她身旁坐著的陸輕舟鼓著掌,蘇梨也跟著一塊鼓著掌,聽見他很小聲的說:“哇,剛剛一個贗品花瓶都賣出去三百萬星幣。”
陸輕舟說的真的很小心,在這鳴動的掌聲下,他的聲音隻有身旁的蘇梨才能聽清楚,她唇角微微翹起,說話時的嘴型動作很小,問:“你怎麼知道那是2.0版本的原創作品?”
陸輕舟一臉無辜看她:“因為1.0版本的那個在我家。”
話音落,蘇梨不由得側臉看他,辛勤勞動的社畜不由自主的發出一道疑惑的眼光,但她忍了忍,沒有在這個時候直接問出來。
結束後,陸輕舟不好意思的和蘇梨說:“我想去洗手間。”
剛剛在觀看拍賣的時候,他像是看電影一樣,結果不知不覺喝完了一整杯咖啡,此刻便有些急。
蘇梨說:“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陸輕舟不好意思上廁所還要她陪著,拒絕了蘇梨的提議,自己飛快的順著侍應生指的方向走過去。
拍賣現場結束後,現場的人便再次流通起來,各個方向都有,蘇梨站在窗口一側,她在觀察有無好的遞名片人選。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靠近她,蘇梨敏銳的回過頭。
是賀北方,他一口喝掉手中的香檳,隨手放在站立一側的侍應生手中,一步步的走近。
單說相貌,賀北方長得並不差,他身上帶著Alpha那令人討厭的傲慢和自大,在蘇梨眼中就像隻狗一樣,且是那種完全看不懂人眼色的野狗。
如果是平常,蘇梨還能跟他敷衍兩句。
此刻隻想趕快走,她麵不改色,似完全沒看見迎麵而來的男人,她隨手的從侍應生手中取了一杯香檳,並不準備喝,隻是拿在手中裝作見到熟悉的人一樣繞開眼前的賀北方。
而賀北方完全不打算放過她,攔在蘇梨麵前,問:“你剛剛笑什麼呢?”
蘇梨反問:“我什麼時間笑的?”
她一臉誠懇的反問,似乎真不懂賀北方在問什麼。
賀北方仗著身高垂眼看她,他往前邁一步,將蘇梨堵在窗戶和自己之間,皺著眉似乎真的覺得很疑惑:“你剛剛在——”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看見蘇梨隨意的將手中的香檳放在一側,反而不再後退,而是往前迎了上來,兩人距離近到幾乎能從蘇梨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他聞到一點蘇梨身上的香味,不屬於信息素的香味,就是那種普普通通毫無特點的香味,卻在聞到的一瞬間,令他感到一陣不能抑製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