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團子!
“阿炎……”沈未白認出了畫中的人。
這張畫像,畫得惟妙惟肖。
且不說,那雙讓人難忘的茶色眼眸。
那五官之中,也有許多她熟悉的模樣。
一時間,沈未白有些錯愕,也有些意外,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淡淡喜悅。
“主公,阿炎是誰?”丹井大膽問了句。
沈未白情緒收斂,恢複如常。
“一位……故人。”她嘴角輕揚,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中。
從驚訝中出來的沈未白,發現畫像中的人,是那個喜歡跟著自己,可可憐憐的奶團子時,最先驚訝的竟然不是他的身份,而是——
‘他果然回來了!’
沈未白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久遠的記憶畫麵。
記憶中,奶團子委委屈屈的說,自己要走了,非要和她拉勾,讓她答應等他回來。
還說,他一定會回來的。
原本,沈未白隻當這是孩子的一句戲言。
那麼小的孩子,說過什麼話,能記得多少?
等回了家,見到了父母家人,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忘了。
卻不想,奶團子真的回來了。
隻不過——
‘小家夥還記得自己嗎?’沈未白眸光晦暗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微微有些收斂。
丹井一直注意著主子的神情,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主子不高興了。
“主公,既如此……那他的出現,可否會威脅主公?”丹井試探的問。
沈未白抬眸看了她一眼。
丹井立即俯首跪地,“主公,丹井沒有彆的意思!主公不願提及以前的事,屬下們也不會追問。隻是,如今出現了主公的故人,屬下擔心會影響到主公。”
“起來吧。此事,你無須插手。”沈未白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是,謝主公。”丹井起身,退身離開了房間。
隻剩沈未白一人時,她重新拿起畫卷,看著畫卷中的美少年,嘴角再度揚了起來,以極低的聲音說了句,“阿炎,歡迎回來。”、
忽地,一陣寒風灌入。
沈未白將手中的畫卷塞入了一旁的書籍裡。
“彆藏了。”一道黑影與聲音一同落下。
老鬼在沈未白房中,隨意找了個坐處,一如既往的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沈未白沒說話,倒也沒再把畫卷藏起來。
“真是沒想到,你那阿弟居然是北齊的皇子!”飲完茶後,老鬼才咂咂嘴道。
沈未白沉吟了一下,“他是四年多前,來到的安亭伯府。北齊在那個時候,的確發生了些不為外人知曉的事。當時,他來投靠百裡氏,叫百裡氏為姨母。百裡氏來自薊國,而北齊齊王的母妃正是薊國公主。”
“這些都不管,我隻想知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老鬼揮了揮手,打斷了沈未白的話。
沈未白不解的看向他。
老鬼輕咳一聲,湊近道:“你打算見他嗎?”
“不見。”
老鬼原以為,這個問題沈未白起碼會猶豫一下再回答,卻沒想到還是那麼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你還真是絕情!我記得這小子,當初對你可是一口一個‘阿姐’,粘你得緊啊!你對他,似乎也頗為照顧。”老鬼戲謔的道。
沈未白沉默了一下,沒有否認老鬼的話。
老鬼故意問,“他若以為你真死了,不知會哭得有多傷心,你真的不見他?”
沈未白在沉默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詐死之事,本就已經橫生枝節,若我現在見他,那我之前的身份,可能就會暴露。”
老鬼聽得糊塗,索性坐到她麵前。“當初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你也順利的擺脫了安亭伯府。如今,世人皆知,尹千梧躺在尹家墓園裡,而你,隻是沈未白。”
他不明白,怎麼就橫生枝節了。
沈未白這一次,倒是極為耐心的向他解釋,“當日,芽莊裡的一切,的確都如我所願。甚至,佟氏所為,也在無意中降低了我計劃中的刻意性。但偏偏,那個老道燒了雒棲院裡的梧桐樹……”
“不就燒了一棵樹嗎?這怎麼了?你若喜歡,便讓杜森在這杜府裡,給你種上一片梧桐。”老鬼打斷了她的話。
沈未白看向她,眸光清清冷冷。
老鬼立即收聲,“你繼續說,繼續說,我不打岔了。”
“就因為,他燒了梧桐樹,而尹千梧也是幾乎同時,葬身於一片火海之中。”沈未白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這個意外,讓她耿耿於懷多年。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精心繪製的畫卷上,突然多了畫蛇添足的一筆,讓她很不舒服。
老鬼不明白,想要問。
但又對上沈未白那清冷的眼神,頓時閉緊了嘴,耐心等著她後續的話。
“尹家的預言,你是知道的。我炸死脫身之前,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尹千梧是尹家的真命鳳凰。古來就有,鳳凰棲梧桐之說。那道士的一把火,把原本的意外,燒得刻意起來。”
“這樣的巧合,落在聰明人的眼中,就會生出很多疑問。從而,也會對尹千梧的死因產生懷疑。被奸人所害是一種懷疑,詐死脫身也是一種懷疑。”
沈未白說完,眸色變得有些陰沉。
老鬼仔仔細細的聽完,說出自己的理解,“照你如此說,的確是有些巧合了。但,那老道的確和我們沒關係,就算有人懷疑,也懷疑不到你身上。而且,你有什麼理由離開安亭伯府呢?當年,若不是你親口說出這個計劃,我也沒想到你會以這樣的方式,換一個身份而活。所以,就算有人心中起疑,那更多懷疑的,也是你被奸人所害吧。”
“話是如此說沒錯。但,你試想一下,若是我暗中去見了阿炎,是不是就增加了我暴露的風險?若我沒死的消息傳了出去……”
沈未白輕笑攤手,“那我這四年所做的一切,豈不是白做了?”
老鬼若有所思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