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們在雪地裡行走了多久,馬匹和身上都被雪籠罩,與四周的白色融為一體。
“公子,再往前走就是歸胡人的王庭了。”崖柏打馬上前,將走在最前麵的人迫停。
最前麵的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茶色的眼睛,裡麵透著執著近於偏執的光。
他的臉被圍巾包裹,看不真切,但就隻憑著一雙眼,就足以傾倒眾生。
“讓開。”他的聲音有些啞,卻透著稚嫩。
一聽就知道年紀不大。
此時,他身後的三人也圍了上來,與崖柏一起將他圍在中間。
千殺、朱琰、方輿,還有崖柏都是他的影衛,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要保護他的安全,以性命相護。
“公子,崖柏說得不錯。我們從北靈關一路找過來,都沒有找到尹姑娘的蹤跡,或許當日您認錯了人。歸胡的王庭不能輕易去,您……”方輿擔憂皺眉。
他看著少年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這是混入歸胡王庭最大的破綻!
“我不會認錯。她既然出現在鐵浮屠中,那就一定在王庭。”風青暝似乎認定了這個可能。
四人麵麵相窺,心中無奈極了。
“公子,若那少女真是尹姑娘,她是南衛貴族嫡女,又怎會與歸胡人的鐵浮屠一起?”朱琰嘗試勸說,希望自己主子能理智一點。
崖柏也道:“或許……隻是人有相似。”
他真是搞不明白,當日隔著那麼遠的距離,隻能看到一個模糊輪廓,為何主子就認定了那歸胡少女,就是他要找的人?
“公子天色將晚,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暫且休息一晚。”千殺見雙方僵持,隻好先一步妥協。
方輿也道:“即便現在我們繼續往前走,也很難在天黑之前趕到王庭。就算趕到了,我們要如何進去?”
少年沉默著。
他的影衛們都覺得要謀而後動,都認為他太衝動。
但對他來說,找阿姐無需什麼計劃。
他找阿姐也從來不是什麼衝動,這個念頭從他離開阿姐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藏在他心中。
到了王庭,直接潛入找人,一日找不到就找兩日,兩日找不到就找三日……歸胡人的王庭也就那麼大,他堅持不斷找下去,終有一日能找到阿姐!
什麼人有相似?
這天底下,還會有誰能與他阿姐相似?
他不信,他會認錯阿姐!
“公子!”
“請公子三思!”
“公子!”
四人的相勸,讓少年眸中的光芒黯淡了些。
“且休息一晚。”最終,風青暝采取了四影衛的提議。
這並非妥協,而是因為這裡離歸胡王庭已經不遠,他需要休息養足精力,才好潛入王庭。
……
‘阿炎!’相隔幾十裡外的沈未白,震驚的睜開眼睛。
她難以相信,自己竟然看到了阿炎。
那小家夥怎麼跑到了歸胡人的地盤,他莫不是忘了自己是齊皇之子?
齊國與歸胡人幾百年的恩恩怨怨,若是被人察覺他的身份,恐怕汗王會直接拿他去祭旗!
以雪為媒介,沈未白能‘看到’百裡之內任何地方。
但是,卻聽不到聲音。
所以,她隻‘看到’了阿炎帶著寥寥幾人,就出現在了草原腹地,王庭附近。
突然,沈未白想起昨日納蘭跟她提過的一件事。
每到隆冬,王庭會舉辦冬獵,王庭裡勇士會隻帶兩天的乾糧出發,搜尋藏於各處過冬的動物。
有獵到雪狐的勇士會得到汗王的獎賞。
而今年的冬獵會在明日舉行!
沈未白臉色微微一變。
阿炎就在附近,豈不是很容易與冬獵的人相遇?
‘這死孩子真是不怕死!好好的齊國不待,大冷天的跑到北漠乾什麼?’沈未白磨了磨牙,因為阿炎的‘肆意妄為’生氣。
“不管怎麼樣,先讓他離開。”沈未白從雪地起身,運起輕功,踏雪而行,朝風雪鎖定的位置而去。
……
北漠的冬天,黑夜來得特彆的早。
千殺幾人才剛剛找到一個合適之處紮起帳篷,四周就暗了下來。
唯一的光源,就是三頂帳篷中間的火堆。
千殺四人輪為兩班值夜,一左一右兩頂帳篷保護著中間最尊貴的人。
草草吃過乾糧後,少年就回到了中間的帳篷裡,打坐運功。
他還未來得及告訴阿姐,離開她的這幾年,他已經不似當年那般弱小,他可以保護自己了,甚至可以保護她!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燃燒的火堆突然晃動了幾下,帳篷外瞬間安靜了。
風青暝緩緩睜開眼,茶色的眸中滿是淩厲和警惕。
“何人來訪?”過於安靜的四周,讓風青暝知曉千殺四人已被來人製住。
而在他話音剛落之際,腳步聲緩緩響起,漸行漸近,一道纖細而高挑的影子,也被外麵的篝火映照在了他的帳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