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6【出遊登山】(2 / 2)

北宋穿越指南 王梓鈞 8815 字 8個月前

聽父親這麼一說,朱銘也附和道:“的確如此,田產不可贈予。”

父子倆初來乍到,莫名其妙接受彆人田產,等於欠下了白家天大的人情。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不便於今後平等相處。

收下此田,因果纏身,就跟白家綁定了。

當然,會有這種想法的都是君子,貪利小人巴不得可以白撿。

“這……好吧。”

白崇彥隻能作罷,同時又覺稀罕,居然送田產都送不出去。

此時此刻,李含章的眼神卻微變,他本來沒把父子倆當回事,現在卻感覺這兩人特彆有趣。

一對三餐不繼的父子,被迫頂著流言蜚語,寄住在寡婦家裡乞食,竟然不被田產誘惑拒絕饋贈。

放眼全國,有幾人能做到?

小廝們抬著四個籮筐過來,框裡裝著的全是鐵錢。

在無法使用交子的時候,四川的“大宗”交易,都是直接稱斤數的。質量好的鐵錢,十三斤為一貫;質量差的鐵錢,二十五斤為一貫;甚至有五十斤為一貫的爛錢。王安石改革鐵錢後,終於變成六斤為一貫。

隻能稱重量,根本沒法數,可以這麼聯想,讓你數幾萬塊錢的硬幣有多恐怖。

眼前這60貫鐵錢,都是王安石之後的新錢,總重量有300多宋斤1宋斤約為640克。

昨天還一文不名的父子倆,瞬間就有錢了,而且還是幾百斤錢。

朱銘看著籮筐,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這年頭經商,真是力氣活啊。

彆扯什麼交子,那玩意兒已經無人問津了。

在官方發行交子之初,各種製度其實非常完備。

首先必須有本金儲備,36萬貫儲備金發行一界交子,確保可以隨時兌現。其次,每界交子的有效期是兩年,期限一到,回收舊交,發行新交。最後,交子可以用於交稅,官府不得拒收,提高交子的信用度。

王安石主導變法,交子從此走向崩潰。

由於變法采用激進的財稅新政,全國各地都需要撥款,再加上北方戰爭又起,國庫空虛之下,隻能濫發紙幣補虧空。並且不再回收舊交,紙幣快用爛了,你自認倒黴吧,反正官府不給兌換新的。

當時的四川老百姓,特彆是四川商人,恐怕都想把王安石給掐死!

蘇軾作為四川人,反對變法再正常不過。

攪亂了四川金融市場咋辦?王安石隻能搞鐵錢改革,把四川鐵錢的幣值穩定下來,否則四川當時就被他玩崩了。

類似的事情,也在其他地方發生。

王安石的變法內容,有利於江南、兩淮、河南。但放諸全國範圍內,特彆是在西南、西北和華北,可以說很多新法都屬於惡政,因為這些地方的發展度還不夠。

當時反對變法的舊黨,大部分都來自北方,他們根據自己家鄉的情況,自然而然認為王安石在亂搞。

司馬光站在北方人的角度看問題,王安石站在南方人的角度看問題,他們能尿到一個壺裡才真真見鬼了。

“麻煩抬到屋裡。”朱銘對那幾個小廝說。

白崇彥問道:“不稱一稱?”

朱銘笑道:“幾斤鐵錢而已,還稱個啥?”

“哈哈,也對。”白崇彥樂道。

看著幾籮筐錢被抬進去,李含章翹起嘴角,更覺這個少年有點意思。

朱銘說道:“上山看地吧。”

白崇彥道:“看地且不急。今日采茶,可先觀采茶盛況,再取靈泉之水煮新茶品嘗。”

朱國祥說:“我去叫祺哥兒起床,把他也帶上。”

白崇彥和李含章都穿著木屐,還是類似謝公屐的玩意兒,適合登山。

朱國祥沒有登山鞋,便把布鞋脫了,赤著雙腳,挽起褲腿,瀟灑出門。

見老爸如此,朱銘也照做,否則沒法雨後爬山。

甚至,白祺都把鞋子脫了。

幾籮筐鐵錢就放在屋裡,隻鎖了門,沒人看著,也不怕被誰偷去。

白崇彥說:“兩位且慢,俺家還有謝公屐,這便讓仆人去取來。”

“不用,光腳走路方便。”朱國祥推辭道。

於是,兩人踩屐,兩人光腳,帶著孩子,結伴登山去茶場,身後還跟著幾個奴仆。

光腳走得快,而且不費力。

反而是登山木屐,時常被爛泥給黏住,需要脫下來進行清理。

再一次被黏住,幾人停下休息,木屐扔給仆人。

朱家父子走在更前麵,朱國祥指著遠處一片山林,對兒子說:“那邊有個低窪處,溪水變成瀑布落下,瀑布下麵是一個水潭。水潭附近住著些茶戶,都是依附於白家的客戶。我們也可以在那裡建屋,距離水潭遠一點就是。”

“附近有耕地嗎?”朱銘問。

“有,我都看好了,”朱國祥說,“那些山地很貧瘠,平時種粟、黍、高粱之類,全部佃給了茶戶耕種。我們把地買過來,不能隨意退佃,必須照顧之前的佃戶。”

朱銘笑道:“正好,讓佃戶幫著種地,否則咱倆忙不過來。”

山坡下,十餘米外。

李含章穿的那雙木屐,已交給跟班清理稀泥,他瞅瞅沾滿泥水的襪子,哭笑不得道:“雋才兄,你我也都赤腳吧,否則怕要走到下午。”

白崇彥心裡有些不樂意,光腳走路豈不成了泥腿子?

但李含章既然這樣說,他也隻能放下架子。當即把襪子脫了交給隨從,又挽起一截褲腿,行走兩步發現果然輕便。

而李含章不但脫掉鞋襪,甚至因為爬山發熱,把衣襟往兩邊扯開,露出胸前一大塊刺青。

朱國祥見了,低聲對兒子說:“這人看起來更像混社會的。”

“時髦,懂不懂?”朱銘說道,“當朝宰相李邦彥……嗯,現在估計還是個小官,這位老兄就整一身刺青,人稱‘浪子宰相’。他經常在宴會的時候,脫光上衣露出刺青,請客人和奴仆仔細欣賞。”

“國家領導也這麼沒譜?”朱國祥感慨道,“不愧是宋徽宗提拔的大臣!”

複行一程,白崇彥指著前方:“轉過那道山坳就是了。”

已經有采茶歌傳來,數百男女上山采茶,那些技術嫻熟的,還有閒工夫唱歌耍樂。

歌聲中儘是歡悅,因為有工錢可以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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