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股文: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大結。
其中最大的區彆,就是正式議論部分,宋代經義文可以隨意發揮,而明代八股文細分了好幾個步驟。
朱銘不知道該怎麼說,又問:“可帶了範文?”
白崇彥遞上《時文選編:“近十年的好文章,都在這裡麵。”
朱銘隨意翻到中間,選了一篇來
很遺憾,雖然寫得非常好,但不符合八股格式,放到明代肯定要落榜。
再看第二篇,同樣如此。
一直讀到第九篇,終於出現八股格式,朱銘說:“研墨。”
白崇彥下意識跑去研墨,研著研著,又覺得不對,自己咋這麼聽朱大郎的話?
無所謂了,先研墨再說。
朱銘拿來小孩子的毛筆,直接在那篇文章劃豎線。
劃出一段,標記“入題”。再劃一段,標記“起股”。又劃一段,標記“中股”……
全部標注完,朱銘把書遞回去:“照著這個格式寫文章,或許就能輕鬆得多。嗯……我也是瞎蒙的,或許說得不對。”
兩位公子哥,盯著文章和標記仔細研究,再對照書上的其他範文,很快就覺察出有什麼問題。
白崇彥說:“這種細分的格式,似乎寫起來更輕鬆。”
李含章皺眉道:“確實更容易,但分得太細了,全無發揮的餘地。”
“也不能如此說,”白崇彥反駁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分得再細,具體寫啥,還得看俺們的學問。”
說得直白些,經義文的論證過程,沒有任何格式可言,考生可以完全自由發揮。文學天賦好的,能寫得天花亂墜。文學天賦差的,卻很難脫穎而出。
八股文呢,格式細分,對文字要求沒那麼高,缺點是讓人束手束腳。
就看這二位如何選擇。
當日下午,他們就對照著八股文格式,認認真真寫了一篇時文。
效果可謂立竿見影,文章水平肉眼可見的在提升。
李含章突然來一句:“莫與旁人說。”
白崇彥立即會意:“對,不能說出去。”
兩人都不傻,這個套路必須藏起來,多一個人知道,他們就多一個競爭對手。
放下文章,沉默許久,李含章問道:“這朱家父子,恐怕不是海商那麼簡單吧?”
“確實,”白崇彥道,“恐怕是書香世家,得罪了哪個權貴,從廣南逃到這裡來避禍。”
李含章說:“不論來曆如何,都承了他的情。若俺真考中進士,今後必有厚報。”
白崇彥說:“我倒是想早點看看,他們的秧苗能長成啥樣。”
事實上,長得不咋樣。
兩人每天練習時文,鄭胖子每天纏著聽故事,稻田裡的秧苗也終於發芽了。
偶有村民路過育秧田,都認為朱相公翻車了。
朱國祥的育秧法子,跟傳統法子相比,不但沒發現啥好處,甚至秧苗還長得很慢。
在精於耕田的村民眼中,這些秧苗已經廢了。
長得慢,說明根不好。
根不好,今後就不耐旱,而且得加大施肥量,否則結不出飽滿的穗子。
陸安實在忍不住,跑去彙報消息:“老爺,姓朱的是騙子,他育出的秧苗,一看就根淺苗弱!”
“讓他繼續種,等收稻子的時候再說。”
老白員外的關注點,已經不在這個上麵。
漢中這邊的夏糧,從五月開始征收,一直持續到七月底截止。往年拖欠的田賦,跟夏糧一起上交。
向知縣讓地主們攤派,等於是讓地主催稅,不管收不收得夠,地主都得把承諾的稅款拿出來。
老白員外不願當惡人,還是得白福德五兄弟出馬。
他已讓做押司的白二郎,取消了白家兄弟的長名衙前資格。下一步,就是轉為輪差衙前,負責催稅包賠,讓他們衝鋒打前站。
意外再次發生。
白家五兄弟的長名衙前差事被取消,又聽到要催征往年欠稅的消息。長期協助催稅的他們,瞬間明白是啥意思,然後……直接跑路!
家裡的房產、田產,通通不要,隻拿了些浮財,攜妻帶子連夜開溜,舉家逃去黑風寨做土匪。
老白員外,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