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之前沒有育秧成功,今天朱國祥的調度指揮,還有他說的那些話,也能讓佃戶們心服口服。
隻要不超出他們的常識,朱國祥會不會種地,他們是能夠聽出來的。
而且,朱相公似乎還會配製肥料,恐怕也是仙人傳下的獨家秘方。僅僅學會這個,就能傳給子孫,今後種地更方便呢。
大概到了下午兩點,那些玉米地全部種完。
朱國祥帶著兒子回去,居然又要搓糞球育苗——玉米種子還剩一些。
朱銘問道:“上次怎不全播完?”
朱國祥解釋說:“今天種下的玉米苗,有可能遇到意外,或者鳥吃蟲啃,或者長勢不好。這些剩下的種子,育苗出來用於補栽,替換掉那些長勢不好的。”
“唉,種地真費勁。”朱銘今天挖土累得夠嗆。
朱國祥指著空出來的菜畦說:“過幾天還要種紅薯,等長出新藤,就拿去山裡扡插。”
就在父子倆搓糞團時,嚴大婆帶著一個婦人來了。
“這是張大娘,”嚴大婆介紹說,“鄰近幾個村子,許多親事都是她做的媒。”
張大娘滿臉堆笑,見麵就奉承:“朱相公真個一表人才,俺要有閨女,也巴不得嫁來呢。”
“張大娘請坐。”朱國祥繼續搓糞球。
張大娘繼續說道:“聽說朱大相公擅長種地,小朱秀才又滿腹經綸,父子倆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可家裡沒有女卷,照顧不得餐飯,老白員外是熱心腸,便托俺過來幫忙說說媒。”
朱銘頓時笑起來,用普通話快速說道:“那天吹的牛逼,把老白員外嚇到了,怕咱們打光棍容易搞事。成家立業了就不怕,得顧及妻兒老小。這樁婚事你得答應下來,否則就是駁了老白員外的臉麵,不利於今後友好相處。”
朱國祥說:“平時看你沒腦子,完全不通人情世故,居然還能猜出這個?”
“我是懶得理會人情世故,還真當我傻啊?”朱銘提醒道,“彆娶年齡太小的,我怕自己忍不住把後媽當妹妹。”
這叫什麼話?
朱國祥剛搓完一個糞球,很想直接砸兒子臉上。
父子倆語速太快,張大娘聽不懂,等了一陣才說:“上遊有個村子,鄧員外家的大姐,原本許了人家,卻拖到現在也沒完婚。已經過了三年婚期,按規矩可以改親了。”
朱國祥問:“那鄧大姐芳齡幾何?”
“剛滿十七歲。”張大娘說。
“年紀太小了,我今年三十五。”朱國祥說。
張大娘笑了笑:“那朱相公可願娶寡婦?”
朱國祥扭頭看看嚴大婆,已經猜到是啥意思,說道:“品行端正就可。”
嚴大婆忽然起身走開,回屋做家務去了。
張大娘繼續說:“沉娘子就不錯,朱相公可還中意?”
“這要看沉娘子的意思。”朱國祥回答道。
張大娘拍手笑起來:“那便成了!俺是外人,剩下的事情,朱相公便跟嚴大婆說去。”
朱銘回屋拿來一把鐵錢,張大娘推辭道:“老白員外已給過了。”
“拿著吧。”朱國祥道。
“那俺便收下了。”張大娘頓時更加高興。
待這媒婆離開,嚴大婆再次出來:“朱相公,老婆子能看出來,你是個心善的實在人。這些年,二娘跟著俺家,也受了許多苦,早就該讓她改嫁的。但祺哥兒這裡,還是得姓白……”
除了特殊場合之外,朱國祥不喜歡廢話,直截了當道:“祺哥兒不必改姓,我也會供他讀書。老夫人年紀大了,一人生活不便,婚後也可同住,互相之間有個照應。住這裡也行,我去山裡建新房也行,其實都無所謂,過幾年肯定還要另起宅子。”
嚴大婆聽得眉開眼笑,她自己無所謂,主要是孫子有了著落。
她就怕自己哪天死了,隻剩那孤兒寡母,都不知該怎麼過日子。兒媳哪天忍不住改嫁,萬一孫子遭到虐待咋辦?白三郎再願意幫忙,也不方便插手家務事。
“朱相公且放心,隻要祺哥兒過得好,便把俺當奴婢使喚也成。”嚴大婆生怕朱國祥反悔。
朱國祥道:“老夫人言重了。”
接近天黑,沉有容才帶著孩子回家。
嚴大婆悄悄朝兒媳點頭,表示事情已經談妥了。
沉有容瞬間羞紅臉,就連吃飯的時候,都一直把頭埋著。偶爾又忍不住,偷瞧朱國祥幾眼,越看越是喜歡。
就連朱院長眉梢上,那顆米粒大小的痣,似乎都有了光彩神韻。
一碗粟米飯吃完,朱國祥還沒放下,沉有容就把碗搶去:“俺給相公盛飯!”
朱銘坐在旁邊撇撇嘴,他聞到一股愛情的酸臭味。
切,撒狗糧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