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不由感歎:“這也算是個人才啊!”
被褥是從學校借來的,收拾整理好床鋪,白崇彥帶著朱銘去尋訪好友。
李含章還沒到校,宿舍裡另有兩個士子。
白崇彥幫他們做了介紹,又帶著朱銘去尋鄭泓。
鄭泓住的是外舍生宿舍,所謂外舍生,要麼剛入學,要麼就是降級留級生。一進宿舍,觀感就不同,裡麵亂七八糟像豬窩,幾個留級生正在那裡吃酒。
鄭胖子居然在,剛剛返校不久,躺床跟室友聊得熱鬨。
見到朱銘進來,鄭泓有了精神,起床介紹道:“這是俺的好友朱成功,八行士子,文武雙全,提學使都讚譽有加。俺講的那個西遊記,便是成功兄弟寫的故事。”
一個學生立即前,問道:“成功兄弟,西遊記是否已寫完?鄭泓那廝講來講去,都隻講到唐僧出京,孫悟空到底什麼時候從五指山脫困?”
“是啊,你來了便好,快快說後麵的故事。”另一個學生迫不及待。
這些家夥,身都穿著絲衣,一看就出身富貴人家。
能跟鄭胖子住一個宿舍,估計全是拖班級後腿的差生。見了八行士子,問的不是學問,而是嚷嚷著要聽故事。
鄭泓介紹說:“這位是閔子然,字適之,洋州閔氏子。這位是朱安,字康泰,跟大郎還是本家。這位是楊芳,字美英,跟俺家一樣,楊家也是做生意的。”
朱銘也不嫌棄這些紈絝子弟,逐一拱手問候,特彆留意那個閔氏子。
寒暄完畢,朱銘說道:“西遊記已經寫完,書稿也帶來了,是我送給鄭兄的禮物,諸位可以找他借閱。”
“哈哈哈,”鄭泓瞬間有了麵子,開心大笑,“大郎果然爽利,伱要的那些東西,俺已經讓人打造好了。都是好玩意,造價不菲,花了俺三百多貫。”
三件兵器,三百多貫,絕對屬於精品。
朱銘也高興起來:“多謝鄭兄!我出門太急,錢財帶得不多,下回再把錢送來。”
“好說,好說,都是自家兄弟,”鄭泓沒把錢當回事,而是急切道,“西遊記的書稿,可先給俺看看。”
朱銘吩咐道:“白勝,你去取來。”
白勝立即小跑出去,很快取來西遊記。
鄭泓拿到書稿快速翻找,然後從唐僧出京講起,其餘三人紛紛湊攏,聽得那是如癡如醉。這些家夥不愛學習,又從來不缺錢花,整天想的就是怎樣找樂子。
白崇彥不喜歡這種氣氛,把朱銘拉到宿舍外,低聲說道:“此皆頑劣之輩,不好詩書,隻喜作樂,大郎莫要與他們深交。”
“逢場作戲而已。”朱銘說。
自從來到書院,石彪一直沒說話。
他這個鄉下二愣子,已經完全看傻眼了,做夢都沒想到,人間還有這等所在。
他羨慕書院的學生能穿好衣裳,可以自由自在的耍樂。他也想這般,又不知該怎樣得到,心中愈發自卑起來。
蹲在宿舍門口半天,石彪忽然說:“俺要生了兒子,也把他送來這裡讀書。”
白勝笑道:“那可得跟著朱大哥好好乾,等手裡有了錢財,哪裡不能去得?俺知道朱大哥是要做大事的,怕是能當提學。俺們做了提學的親隨,還怕今後沒有錢嗎?”
在白勝的精神世界裡,以前知縣是大官,更大的官他無法想象。
後來又知道有提學使,就連知縣都得好生伺候,於是認為提學使才是真正的大官。他覺得,以朱銘的能力,今後肯定可以做提學使。
聽白勝這麼一講,石彪問道:“提學使的親隨,是不是也能當官?”
“不曉得,但肯定不受人欺負。”白勝說道。
兩人蹲在宿舍門口閒聊,憧憬著未來的富貴。他們跟張廣道不一樣,沒想過要殺官造反,更沒想過要去東京奪了鳥位。
鄭胖子捧著稿講故事,一直講到唐僧遇到孫悟空,突然就笑道:“哈哈,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時候不早了,咱去食堂吃飯去。”
“彆啊,孫悟空還沒出五指山。”
“就是就是,快把這段講完!”
“這廝心腸壞得很,故意留著不講!”
“……”
室友們急得抓耳撓腮,鄭泓卻把書稿鎖起來。他知道這是啥滋味,自己已苦等半年,怎麼也要讓室友們嘗嘗。
鄭泓出門叫朱銘:“大郎,吃飯去!”
三位室友義憤填膺,很想把鎖書稿的箱子撬開。
這些家夥滿腹怨氣,拿鄭泓全無辦法,結伴朝學校食堂走去。
走到半路,全都消停,齊刷刷朝著前方作揖:“學生拜見山長!”
洋州書院的山長,正陪同名儒陳淵,一路笑談著朝食堂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