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事參軍黃龜年很不爽,但觀察推官有這個權力,他對此隻能無可奈何。
朱銘好不容易抓了一堆,剛到州城就被蔡黨截胡。
當晚參加宴會,朱銘喝得半醉回家,抱著鄭元儀呼呼大睡。
次日,朱銘直奔司理院衙門,問道:“案件審理得如何?”
若是正常情況,此刻都還沒開審呢。
司理參軍靳濤卻說:“姚觀察昨日連夜審案,已將相關案情移送司法院。”
朱銘又騎馬前往司法院,問道:“移送了哪些案件過來?”
司法參軍舒義夫苦著臉,讓人拿來相關的審理文書:“太守請過目。”
朱銘快速翻閱了幾份,但凡涉及孫錢兩家的案子,全部都說證據不足,要求司法院這邊判處無罪釋放。
舒義夫說道:“太守,我不敢簽字用印。但我簽不簽字,用不用印,對這些案子毫無影響。”
司法參軍,隻有判罰建議權。
觀察推官把案子送過來,純粹是走個流程而已。
朱銘說道:“那你就建議,把案件交給州院複審!”
舒義夫歎息:“隻能如此了。”
於是,相關案件又移送至州院,交給黃藥師進行審理。
即便黃龜年改判有罪,司理院那邊還有終審權,司理參軍是蔡黨的邊緣人物,極有可能把錢孫兩家無罪釋放。
黃龜年拿著卷宗,已然憤怒至極:“如此大案,牽涉人命數十條,他姚廣恕一晚就審完了?簡直胡鬨!”
朱銘說:“拖著吧。”
“拖著?”黃龜年不明白啥意思。
朱銘說:“閣下即便判他們死罪,司理院也有權重審,最後還不是無罪釋放?即便報提刑司,提刑使同樣是蔡黨。所以,不要審得太快,一直拖著慢慢審,把這兩家人關他個一年半載。”
黃龜年說:“關起來有甚用?終究還是要放的。”
朱銘笑道:“雷澤縣正在方田均稅,把他們關一年半載,他們兩家的田也該方完了。”
黃龜年一怔,隨即抿嘴好笑。
這位知州,太特麼損了,把大家族的話事人,關起來拖著不審,卻趁機清查他們的隱田。
笑完之後,黃龜年又憤懣不已。
幾十條人命,有大量證詞和證人,他卻隻能長期羈押,犯人最終肯定無罪釋放。
這還有王法嗎?
黃龜年緊握雙拳道:“司理院哪天敢放人,我哪天就疏彈劾,定要逼迫提刑司再審。提刑司若還是宣判無罪,我就繼續疏彈劾,把案子鬨到大理寺和刑部去!”
曆史,黃藥師連秦檜都敢彈劾,而且反複彈劾了四次,一次次被貶官都矢誌不渝。
這樣的人,他會怕蔡京?
朱銘搖頭說:“錢家是開國勳貴,雖然已經破落,但還有人恩蔭做武官近衛。除非錢家謀反,否則鬨出再多命案,官家也肯定法外開恩,他要顧及勳貴們的想法。像曹家這種勳戚,也會幫錢家求情。這天下,終究是那些人的。”
黃龜年越聽越氣,因為朱銘說的是實話。
再破落的開國勳貴,那也是開國勳貴,皇帝不可能痛下殺手,頂多找幾個替罪羊砍了。
朱銘能把人抓起來,一直拖著長期關押,趁機清查他們的隱田,這已經是做到了極限。就此弄倒錢家?休想!
便連那些馬匪,都知道趁機劫掠孫家,卻暫時不敢對錢家下手。
朱銘正在考慮,是否該讓錢景德“畏罪自殺”。
暫時不急,視情況而定。
朱銘問道:“鄄城李家,恐怕也不怎麼守法吧?”
黃龜年說:“百年來,李家的門風還算好,隻這十多年變得愈發惡劣,把祖宗積累的好名聲都敗光了。牽涉李家的命案暫時沒有,或許也有,但被壓下去了,根本送不到州院來。州衙各曹各案,還有鄄城縣衙,到處都是李家的門生故吏。想查李家,比查錢家更困難!”
朱銘撇撇嘴,他可不守什麼規矩,因為他可以完全不計後果。
不承擔後果的人,做起事來往往肆無忌憚。
就像錢家,仗著是開國勳貴的後代,也不用承擔什麼後果。
那就比誰拳頭更硬唄!
第一次寫宋代,難免諸多錯誤,每天都在學習。宋代的知縣,必定是京官,甚至是朝官,選人隻能當縣令。所以前麵都搞錯了,比如向知縣,應該是向縣令。
帶“知”字的,基本都是京官以。比如選人做錄事參軍,官職就是這個。如果京官做錄事參軍,就要在前麵加個“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