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潛善道:“再降一些。”
雙方討價還價,死者給八貫撫恤,殘廢者給五貫湯藥錢。
接著又談糧餉,也懶得分軍餉還是工錢,直接合並到一起給。在反複爭執之後每人給錢三貫半、給糧五鬥,死傷之人也得給。
談判結束,黃潛善癱坐在椅子。
萬貫就這樣沒了,他這次幾乎是白乾,隻弄到一千來貫辛苦錢。
雖說反複加征課稅,但地方官吏不怎麼配合,士紳商賈也總是拖延,他真沒撈到多少錢啊。
錢財就在會館當中,黃潛善已經勒令李家兌換成金銀。
朱銘又喚進來一些鄉兵,把金銀清點之後,陸陸續續搬出去。再找李家重新兌換成鐵錢,而且不準收取手續費。
朱銘站在門口,對抗稅百姓說:“爾等都回家去,今年不會再加稅。洋州明年的地裡腳錢,也隻收每鬥60文,誰敢多征就是不給我麵子!”
“朱相公仁義!”
“朱相公大恩大德,俺們都記得了!”
抗稅隊伍裡的托,紛紛跪下磕頭,其餘百姓也歡天喜地跪下。
朱銘自作主張,把明年的地裡腳錢給降低了,隻留每鬥4文給官吏們貪汙。那些家夥,趁著黃潛善亂征稅,今年肯定貪了不少,明年再想貪就得麵對百姓怒火。
抗稅百姓很快散去,鄉兵和弓手排隊來拿遣散費。
黃潛善站在二樓看著,心裡對鐘勸農恨得牙癢癢。那家夥也貪了不少,而且惹出這麼大事,至今還不知道克扣錢糧的去向,回去得讓鐘勸農吐一些出來!
朱銘來到黃潛善身邊:“黃憲司,聽說還有許多亂民,逃進山中做盜賊去了。”
黃潛善道:“癬疥之患,不足為懼。”
“這些鄉兵,索要的錢糧不多,算下來每天也就二三十文工錢,”朱銘說道,“他們已經鬨過一次而且還鬨成了,今後更容易生事。若再有山中賊寇蠱惑,恐怕明年還有民亂發生。”
黃潛善有些不耐煩,問道:“成功以為該如何解決?”
朱銘說道:“給我三千貫,我派人去安撫山中賊寇,將他們重新尋個地方安置。”
“三千貫?”黃潛善驚得跳腳,甚至都不裝了,“若給三千貫,我這趟還要賠本!”
“兩千貫如何?”朱銘問道。
“最多給一千貫!”黃潛善氣得渾身發抖,他這趟真就白忙活了。
朱銘歎息:“唉,一千就一千吧,我再貼些錢糧。洋州乃我家鄉,實不願再起亂子。”
朱銘幫忙解決了困難,黃潛善卻不怎麼領情,而且因為錢財之事,心中甚至還生出怨恨。
這貨真就把朱銘記恨了。
如此奇葩的腦回路,隻能說小人難養也。
一直忙活到大半夜,鄉兵和弓手終於領完錢糧,畢竟糧食還得去倉庫裡調。
三位鄉兵代表,帶著諸多士卒,前來給朱銘道彆。
邱壽成跪拜道:“朱相公今日的恩情,俺們都記下了。今後有啥差遣,俺們水裡火裡絕不皺眉頭!”
其餘士卒也跪下,朱銘親手攙扶起來十多個:“莫要如此。皇帝還不差餓兵,為官府做事就該拿錢糧,這是你們應得的。且都散去吧,回到鄉裡好生過日子。”
朱銘讓親隨打著燈籠,把這些鬨餉士卒都送出城去。
士卒們來到漢江邊,再次朝著城內跪拜,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休息,等著天亮之後再結伴回家。
黃潛善不願在此停留,大半夜就走了,他要趕回興元府,讓鐘勸農把貪汙的錢糧吐出來。
朱銘歇息半夜,翌日便去州衙。
胡知州是今年新來的,也趁機撈了一些,數量不多,就幾百貫而已。
他死裡逃生,感激道:“幸虧有朱太守出麵,否則昨日之事難以收拾。”
朱銘說道:“我怕事情鬨大,擅作主張降了明年的地裡腳錢,還請胡太守見諒。”
“權宜之計,不礙事的。”胡知州對此無所謂,平時多收的地裡腳錢,大部分都被縣級官吏貪了,州裡的官員其實分不到幾個。
朱銘又說:“逃進山裡的亂民,可能再生事端。黃憲司拿出一千貫錢還請州裡再拿出一些,我出麵把他們安置在大明村的下遊開荒。如此,既能解決亂民隱患,還能開墾荒地增加賦稅。”
胡知州為難道:“前番平亂再加修棧道,州衙庫房已經沒剩幾個錢糧。鐘勸農克扣軍糧,連夥食都貪,我怕出事,還從州衙調了一些糧食過去。”
朱銘說道:“那就讓富戶攤派,籌集三千貫錢,由我出麵安置亂民。”
“也……隻能這樣了。”胡知州立即答應,反正不用他出錢。
朱銘心頭美滋滋,這次既賺到了民心,又能招攬許多亂民,還不用自己掏錢安置。
這是補欠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