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鏜家裡是大地主,而且還是名臣之後。
李寶家裡雖是小地主,但他生活在葵丘李莊,即便長歪了有“潑李三”的綽號,但受忠君愛國思想影響極深。
朱銘如果立馬造反,他們估計會選擇離開,甚至轉身加入朝廷軍隊。
必須不斷衝擊他們的底線,慢慢改變他們的思想。
三門虎蹲炮鍛打出來,朱銘沒有繼續造炮,而是讓鍛炮工匠嘗試鍛打火銃。
朱銘本人,還有更多事情要做:為百姓提供青苗錢!
僅限於去年聚集在州城的災民,他們根本沒有種子,找地主借貸會愈發窮困。
以工代賑的時候,編造了災民冊子,讓他們春耕之前到各自縣衙借錢。朱銘直接派人去各個縣衙,盯著官府發錢。
不是災民再窮也不出借。因為無法驗證身份,極有可能是地主派人冒充,借錢回去轉手就給貧民放高利貸。
河北黃泛區,就缺乏這種救濟措施,隻能靠地主提供種子。
但地主顧及不了太多人,越來越多返鄉的災民,春天就再次結伴討飯,形成大大小小的流民團隊,或者乾脆化身為盜賊。
宋江團夥已經開始鬨了,主要活動於黃泛區,不斷搶劫郊外的富戶,並從流民當中吸納青壯。
但宋江沒有直接造反,純粹就是流竄搶劫,因此吸納的流民不多。此時隻有頭目十多人,麾下悍匪二百餘,連縣城都不敢去,一直在鄉下流動作案。
像宋江這些盜賊團夥很多,隻不過宋江最後做大了而已。
州縣官員,得到消息也不敢去剿,同時還一直隱瞞不報。反正能拖就拖,拖到盜賊去彆的州縣,那就不關自己的事兒了。
曆史上逼降宋江的張叔夜,此刻在京東路擔任運判。
他陪同接待了第二撥聯金使者,並負責為使節團提供各種物資。
目送使團坐船渡海,張叔夜歎息:“天下從此不寧矣!”
親隨問道:“相公為何這樣說?”
張叔夜望著似乎平靜的海麵:“山東民力將儘,河北更是千瘡百孔。若是朝廷聯金攻遼,則置山東河北於何地?到時必定民亂四起。山東河北不穩,便打下幽雲又守得住嗎?金國新銳,遼國老朽,若大宋國富民強自當聯金攻遼。可大宋兵疲民乏,應該聯遼抗金才對!”
張叔夜轉身登上馬車,心中無比茫然,他看不清大宋前程。
大宋的前程看不清,遼國的命運卻很明顯。
今年又又又又爆發起義了,靠近金國的幾個路,一鬥粟米價值數縑。
縑是雙經雙緯的絲織品,價錢是絹的好幾倍,鬥粟值數縑等於百姓彆想買糧食了。饑民先是剝樹皮充饑,繼而人相食。
漢人安生兒、張高兒,在遼國東路諸州起義,聚眾二十餘萬人。
大宋這邊也是倒黴,好不容易熬到夏糧收割,多少補充了一下緊張的糧食。兩浙、江南四路又開始漲洪水,宋國最重要的糧食基地注定歉收,這讓瀕臨崩潰的大宋財政雪上加霜。
宋徽宗一道聖旨下去,勒令賑濟東南災區,卻又不撥發錢糧,讓地方官員自行解決。
皇帝在乾什麼呢?
頒布聖旨,允許修道之士,進入州縣學校讀書。《黃帝內經、《道德經為大經,《莊子、《列子為小經,列入地方各路官學教材,專供入學的修道之士使用。同時確立道學升貢法,並允許修道之士升入太學。
林衝、孫立是鄰居,遭遇梁師成的棚戶區改造,拿到一些拆遷費讓他們自己租房子住。
“這東京是住不得了,”林衝說道,“俺要去洋州投奔朱相公。”
孫立說:“俺自也去。”
又問其他幾位結義兄弟,李進義、花榮、柴進、關勝立即響應。張青、徐寧等人,略微猶豫之後,也願意同進同退。
他們還各自叫上好友,帶著自己的家人,護送楊誌的妻兒,總共近百人分批離開東京。
……
張根抵達金州已是夏天,他帶著一妻兩妾一女。長子張燾留在京城做官,四個兒子則在老家讀書,等到下一次解試,再讓次子、三子到襄陽參加彆頭試。
“金州果然窮困。”進入洵陽縣地界,張根忍不住感慨。
然而洵陽縣已經算金州的富裕縣。
妻子黃氏說:“偏遠州縣,自不能跟淮南、江南相提並論。相公欲招那朱成功為婿,奴卻還沒見過,不知其相貌如何。”
張根說道:“我也沒見過,聽聞其頗為英武。不論長得如何,好男兒是才德立身,容貌反而還在其次。”
“若是美男子當然更好。”黃氏笑道。
黃氏也來頭不小,她的父親叫黃覆,官至副宰相。
黃覆最初堅定支持王安石,因非議市易法又得罪王安石,最終還是緩和關係擁護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