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繁見麵就跪下磕頭:“我阿爸已經知錯了,請太守饒恕。”
宇文常質問:“他自己怎不敢來請罪?”
阿繁解釋道:“阿爸自知犯了大罪,害怕太守怪罪,所以派我先過來。”
宇文常說:“若欲投降,立即命令蠻兵放下武器,苴猛親自到我營中請求寬恕。”
阿繁說道:“阿爸隻要普古籠及周邊三十個村寨,請太守放我們離開不要下令追擊。等我阿爸帶兵回普古籠,就會撤出其餘村寨的勇士,太守可以派兵去占領那些寨子。阿爸還會派人去朝貢皇帝,請求皇帝的饒恕。”
宇文常仔細想了想:“你且回去,此事我還要商議。”
阿繁跪伏著退下,表現得極為謙卑。
等這人離開,宇文常問道:“成功怎麼看?”
朱銘笑道:“煮熟的鴨子,還能讓他飛了?”
宇文常卻說:“邛部川蠻已經損失慘重,不能讓他們一蹶不振,否則兩林蠻必然趁機崛起。倒下一個邛部川蠻,卻興起一個兩林蠻,這等於我們的仗白打了。”
朱銘說道:“當然要讓邛部保留一定實力,但苴猛此人必須死!他在諸蠻當中凶名昭著,在邛部川蠻中威望極高。若是讓他活命,還讓他繼續占據普古籠及周邊肥沃土地,恐怕不出十年,此人又會卷土重來!”
宇文常沉默思索。
朱銘繼續說:“而且,苴猛有可能是詐降。他以投降為名帶兵回去,全力迎擊偷襲後方的諸蠻。又扔下一堆村寨讓我們接收,分散我們的兵力,指不定哪個時候會突然殺過來!”
宇文常點頭道:“成功所慮也有道理。”
朱銘說道:“繼續堅守拖時間,苴猛遲早忍不住要撤軍。可派數百精兵,從後山出發,繞路往南走,埋伏在河穀之中。苴猛一退,我軍主力就緩緩跟隨,到了地方可以兩麵夾擊。”
“此計可行。”宇文常從善如流。
又苦等兩日,苴猛得不到漢人答複,終於下定決心撤軍。
撤軍是假,引誘漢兵過河是真。
這家夥還想打仗,既然攻不破漢軍村寨,那就把漢兵拉出來打,堂堂正正在野外決戰。
苴猛先派遣兩股精兵後撤,埋伏在南下必經之地。
漢兵如果追來,則伏兵齊出,他自己帶著主力回頭掩殺。
漢兵如果不追來,那就真正撤兵,回去打那些造反的諸蠻。
由於全軍士氣低落,苴猛還搞了場祭鬼活動。
撤退之時,苴猛親率本部殿後,防止漢兵殺過來,假撤退變成真潰敗。
朱銘站在籠堡頂層,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發現蠻兵撤退有度,感慨道:“這賊酋是個真正的將才,難怪可以橫行諸蠻之地。”
宇文常借望遠鏡看了一陣:“還追嗎?”
“肯定要追,遠遠綴著即可!”朱銘說道,“此去普古籠,須撤軍百五十裡,我不信他一直不漏破綻。”
待蠻夷主力撤出數裡遠,朱銘下令全軍過河,隻留一些蠻兵防守羅羅籠。
雙方一撤一追,始終保持六七裡的距離。
前方經過的山嶺穀地,朱銘都派搜山隊去查看,防備苴猛設置有伏兵。
苴猛無奈,隻能把伏兵撤回。
同時,他也跟朱銘一樣,派遣精銳做先鋒搜山,逼得張鏜的伏兵渡河回到東岸。
如此小心翼翼,雙方的伏兵都失去作用。
但撤軍途中,被敵人一直跟著,苴猛的士兵心理壓力極大。
他們興衝衝殺來,半路被滅了數百騎,又多日進攻無效,後方村寨還被諸蠻偷襲,軍心士氣早就狂降不止。
感覺到氣氛不對勁,苴猛不敢再撤了。
他選了一處相對險要的河邊村寨,召集大小鬼主訓話,做出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這次不是撤兵,而是把漢人引誘過來。先前是漢人堅守,我們難以進攻。現在漢人沒了村寨可守,明天就去決戰,我是百蠻都大鬼主,鬼神會保佑我,漢人肯定要吃敗仗!”
大小鬼主們恍然大悟,無比佩服苴猛的智慧。
但也有一些鬼主,心裡存著彆樣心思。他們擔心自己的村寨不保,諸蠻在南邊趁火打劫,如果不早早解決漢人,就算打贏此戰也損失慘重。
好處是苴猛的,損失是他們的。
探知苴猛挑選險地紮營,朱銘也停止行軍,距離敵人五裡地紮營。
雙方繼續耗著,反正朱銘不著急。
這邊拖得越久,諸蠻就能攻下更多村寨,拖也把苴猛拖得軍心不穩。
孫樹悄悄跟幾個漢人賊寇碰頭:“苴猛必敗無疑,今晚我們放火燒村寨,弄出亂子就跑。火起之後,如果官兵趁機殺來,咱們就配合官軍作戰。如果官兵不來,咱們就去投官軍,放了把火也算立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