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你總算來了!”
太監崔護熱情迎接,鞠躬作揖道:“尋仙之事,便托付給真人,在下留在杭州為真人祈福。”
薛道光說:“中貴人身負皇命,該當隨船出海才對。”
崔護連忙說:“在下福薄,恐無仙緣,若是隨船反而壞事。”
其實,這家夥是被嚇破膽了。
去年崔護率領船隊出海,遭遇一場大風暴。總共14艘船,沉沒2艘,失蹤1艘,其餘皆損毀嚴重。
崔護本人,也差點葬身魚腹,他這輩子都不願再坐船。
崔護還讓親隨捧來一尊雕塑:“此為閩地巫女,姓林氏,死後立廟化神。閔人稱其為神女或龍女,可保佑海上行船平安。咱回來的時候,途經閩地,請了一尊神像,果然順風順水。這半年來,在下日夜祭祀,想必更加靈驗。”
媽祖在北宋末年,還隻是民間巫女化神,屬於福建的巫覡信仰。
還要再過三年,才被宋徽宗賜下順濟廟額。沒有任何封號,隻是禦賜廟名而已,媽祖本人也沒有名字,隻知道她是“林氏女”。
薛道光不喜歡這種民間巫覡,但考慮到船員的想法,還是打算把神像帶上。
薛道光問:“中貴人去年到了哪些地方?”
崔護回答:“在下沿途打探消息,得福建路轉運使相助,招募當地船員、漁民十餘人。從泉州而下,遇平湖諸島澎湖列島。平湖諸島已有漢民,皆福建逃戶。咱是出海尋仙的,沒有苛待這些逃戶。賞賜銅錢,獲其信賴,探知附近更有大島。”
崔護讓親隨去拿航海記錄,自己繼續說道:“平湖諸島之東,有一大島。據逃戶所言,島上有流求國、毗舍邪國、談馬顏國。流求人溫和一些,願與逃戶貿易土貨。毗舍邪人和談馬顏人,卻是凶殘異常,經常駕著竹筏渡海,燒毀房屋,搶劫糧食,擄掠婦女。”
“咱就帶著船隊,去拜訪流求國。那裡的蠻夷,果然性情溫和,還有酋長會說漢話。咱給了幾件瓷器,酋長便回贈許多水果、鹿肉和鹿皮。”
“沿著大島往南,就遇到毗舍邪人。他們膚色教黑,連船也不會造,竟然劃著竹筏來往海上。咱駕船撞過去,一下子撞翻好幾個竹筏,也算為平湖島上的漢人逃戶出了口惡氣。”
“談馬顏國聽說在更南邊,咱卻是沒有遇到……”
這些所謂藩國,其實都是部落。
流求國在台灣島西北部,因為經常跟漢人來往,便按史書記載稱他們為流求人。
毗舍邪國和談馬顏國,則在台灣島的西部和西南部。
特彆是毗舍邪人,多次出現於南宋史料,竟然劃著竹筏一路劫掠到福建沿海。
南宋在泉州修建永寧寨,又在澎湖列島修建兵舍二百餘間,就是專門為了防備毗舍邪人。
崔護繼續說:“咱帶著船隊繼續往南,遇到許多島嶼,都派人登島去看了。一些島上有人一些島上無人,就是沒有遇到神仙。一直到了麻逸國菲律賓北部,那裡卻能遇到漢人商賈……”
這貨就是從台灣一路到菲律賓,經爪哇島繞了一圈抵達越南,中途遇到風暴損失三艘船。
除了尋仙,還以物換物帶回許多香料,抵達杭州居然大賺一筆橫財。
但賺錢再多,崔護也不願去了,他是真的差點死在海上。
薛道光說:“離京之時,官家令我去日本催促朝貢,今年先得去日本一趟才行。”
崔護說道:“此事可去明州,跟知州樓異商量。”
大宋和日本,一直有外交來往,以牒狀的形式進行交流。
大宋以明州寧波知州的名義發牒,日本則以大宰府的名義回牒。
這並非什麼朝貢關係,甚至不屬於中央級彆的外交。但大宋皇帝為了麵子,經常帶著“製詔”、“賜”等詞彙,單方麵將彼此視為君臣朝貢關係。
三年前出現變化,宋徽宗不知咋想的,居然給日本發去國書兩宋僅有的一次。
這等於承認,日本與大宋是平等邦交。
但日本很不給麵子,三年過去了,居然還沒有回複國書,實在讓宋徽宗有點掛不住。
此時的日本,源氏乾涉朝政,奉行閉關鎖國政策。隻允許大宋商人前往,日本則是片帆不得出海。
白河天皇為擺脫外戚和源氏,主動退位做白河上皇,在朝廷之外另設廳院,拉攏提拔中下層武士。
簡單來說,就是太上皇造反了!
日本兩套權力班子鬥得正激烈,哪有心情陪宋徽宗玩外交?
薛道光離開杭州,前往明州跟樓異商量,隨後便與商賈一起前往日本。
他出海不到半月,有個叫方臘的便開始造反。
曆史改變了,雖然變得不多,而且都跟朱家父子有關。
宋徽宗為了建造玻璃洞天,勒令各路官私窯多多進貢玻璃。江西百姓苦不堪言,導致今年的江西起義,其規模比曆史上更大,許多燒窯工人紛紛入夥。
打造船隊出海尋仙,也加重了兩浙人民負擔。不但造船需要物資,還強征船員,強征出海糧食。甚至連帶去貿易的貨物,都是從商賈那裡勒索來的。
玻璃洞天裡的奇石花木,也多在兩浙強征。
方臘起義,提前了好幾個月。
而宋金兩國還沒結盟,大宋的軍隊,也沒在東京集結,不能直接拉去鎮壓起義。
這個時空的方臘,有更充足的時間擴張地盤。
本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