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中並非出自普通大族,他的五世先祖,乃兩位符皇後的兄弟符昭壽。
四世祖符承祿,在江西南豐致仕,就此於南豐繁衍至今。
曆史上,符行中是一個能臣。
南宋初年,朝廷依賴四川漕米,二十年間貪腐橫行。百姓困頓,破家逃亡者眾多,被誣陷坐罪之民塞滿監獄。一些州縣的漕米,還未出川就被侵吞七八成。
符行中臨危受命,擔任總領四川宣撫司錢糧事。
硬扛著來自朝中奸臣的阻撓,強壓住四川官吏的集體抵製,罷轉搬倉,行招商法,改官運為商運。
僅兩年時間,四川就獲得197萬多石糴米,不但超額完成漕運任務,還有多餘糧食儲存在本地倉庫。
接著,符行中停止征收糴米,讓四川百姓休養生息。
又拿出一半的和買錢,用以賑濟百姓。用四年時間,讓民生凋敝的四川煥發生機,百姓安樂,商益輻湊。
在他卸任之時,已經完全不需要征收和糴米、和買錢。四川成為南宋時期,唯一不需要征收這兩種雜稅的區域。
這麼說吧,符行中推行的政策,讓四川百姓富足了十年!
但再好的政策也會被破壞,符行中離開四川之後,官吏貪腐之風又盛,逼得商賈集體焚燒糧食,聯合起來不再跟官府合作。
十年時間,法令儘壞,四川又重新征收糴米雜稅。
朝廷這才派人徹查,總算有所改善,但已不複當年盛況。
“嗚嗚嗚”
清晨,號角聲響起。
軍營裡早早就開始做飯,符行中知道,吃完飯就該攻城了。
填飽肚子,符行中去見朱銘,軍隊已開始行動,朝著城東、城北進發——城南是漢江,城西則留給守軍逃跑。
雜兵們推著壕橋,緩緩接近護城河。
興元府城的護城河很寬,需要幾架折疊壕橋相連,才能搭建起臨時浮橋。
“射箭,射箭!”
徐敷言驚慌下令。
箭如雨下,沒啥用處,都被蒙著牛皮的木板擋下。
這種時候,必須用神臂弓或投石車,才有機會破壞前進中的壕橋。
興元府沒有神臂弓,隻有十多架臨時製作的投石車。
但平夷砲技術大宋朝廷並未推廣,僅一些東京工匠學會了。
徐敷言讓人打造的,屬於傳統投石車。
不但發射很慢,而且準頭也不咋地,隻砸壞一輛壕橋、死傷幾個雜兵,眼睜睜看著各處浮橋搭起。
護城河外,十一架巨型平夷砲,已在城北和城東陸續架設,各種重量的石彈也被抬過去。
“放砲!”
“呼!”
鄧夏擔任炮兵指揮官,隨著他一聲令下,巨石呼嘯著飛向城牆。
此次投擲的石彈,隻有四五十斤重,裝填更快,打得更遠,目標是守軍投石車。
雙方投石車互射,守軍居高臨下,火力反而被義軍壓製。
特彆是守軍投石車的工作機製,動輒需要幾十上百人拉動。大量人員聚在一起目標極大,且士氣低靡,一旦被砸中兩三人,附近幾十人就全部逃跑。
甚至,不需要砸中人,石彈落在附近,便能嚇跑一大堆。
義軍兩輪投射之後,守軍的投石車全部熄火。並非平夷砲的精度有多高,純粹是守軍怕死砲手全躲在女牆後不敢站起。
飯都吃不飽,玩什麼命啊?
徐敷言、柳瑊、劉會元三人,雖然曉得好歹,親眼盯著給士兵發足軍餉。但他們隻要不在場,守軍的口糧就會被克扣。
真的,都特麼被圍城了,還有官吏在克扣糧食!
正常人就算想破腦袋,也很難理解這些家夥的思維。
或許在他們看來,克扣才是正常的,已經形成一種習慣。
“單數平夷砲,換最大的石彈!”
守軍投石車被壓製,鄧夏立即下令換彈。
每架平夷砲都有編號,雙數繼續壓製,投擲幾十斤的石彈。單數平夷砲,則往前推進幾步,換上一百多斤的巨石。
“轟!”
第一輪巨石投射,隻有一顆命中城牆,還有兩顆從城頭飛過,其餘皆落在城外居民區。
徐敷言嚇得臉色煞白,那顆巨石就砸在他附近,感覺腳底的城牆都在震動。再看向城外被砸中的民房,屋頂赫然破了個大洞,連帶著一麵牆壁塌毀。
“太守快走,城樓危險!”柳瑊拖拽徐敷言的袖子。
徐敷言振袖掙脫:“我若走了,誰敢再戰?”
柳瑊扭頭看向附近的都指揮使,那個家夥已經嚇得趴在城頭。
一旦主帥離開,守城將士必無戰心。
柳瑊戰戰兢兢觀察護城河外,發現平夷砲又在裝填巨石,驚慌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官兵士氣太低。賊寇再投射幾次,恐怕城牆還未塌,就已經有人要潰逃了。”
劉會元從北城牆跑過來,躲在女牆後麵大喊:“太守,須得派遣勇士,出城搗毀那些砲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