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讓士兵撬起棧板,這個操作比較容易,很快就撬走二三十米。
韓世忠還想抽掉棧梁,結果弄了好半天,一根棧梁都沒抽出來。
這得使用專業工具,把長三角形的木楔給敲出,剩下的棧梁一腳就能踹掉。
“賊兵追來了!”
韓世忠抬頭一看,義軍順著棧道緩緩前進。
“弓箭手!”
楊誌那邊也在喊:“小隊長!”
一個又一個小隊長,小心翼翼往前挪動。其餘士卒踩著棧道,抓住崖壁藤蔓樹枝原地不動,讓那些小隊長挪去前麵射箭。
義軍還沒有組建專門的弓箭部隊,隻各個小隊長裝備弓箭。
長牌手扛著巨盾走在最前方,二三十個小隊長跟在後麵,雙方隔著被毀的棧道互相拋射箭矢。
“木板,釘子,棧道被毀了!”
長牌手大喊。
這句話不斷往後麵傳,楊誌讓木匠回山窪周邊砍樹。
現在刨木板肯定來不及,專門砍下手臂粗的木頭,鋸成一截一截的,這玩意兒釘在棧梁上也能湊合著用。
木頭、錘子、釘子,被傳送到最前方。
一個小隊長收起弓箭,對前麵的長牌手說:“盾牌往外挪挪。”
這小隊長趴下,探出半個身子,把一截木頭搭在前方棧梁上,然後拿起鐵錘砸釘子。隻固定自己這邊即可,另一端太遠夠不著。
韓世忠彎弓搭箭朝著那小隊長射出。
一箭正中腦袋,但沒有射透竹盔。
普通竹盔受不住強弓,但編織竹盔時,兩層竹篾之間夾著紙筋。
彆說弓箭了,小口徑子彈都能防住!
紙甲對於刀槍、弓箭、子彈的防護力,其實是超過鐵甲的,而且穿在身上極為輕便。隻要彆長久泡在水裡,淋雨也無所謂,無非變得更重。
紙甲真正的致命缺陷,是不耐操!
幾場戰鬥之後,紙甲基本就廢了,得重新打造一副。
若是高烈度戰爭,一次戰鬥結束,紙甲就被打得麵目全非,這東西純粹屬於消耗品。
箭矢的巨大衝擊力,還是撞得小隊長腦門疼。
但還能忍受,頭盔的穹形構造,讓整個腦袋分散受力。
“射箭,射箭!”
長牌手大喊。
後方的小隊長們,紛紛朝著對麵拋射,掩護友軍修複棧道。
從上午耗到晚上,棧道隻修複了不足十米。
前後四人,在錘釘子的時候,雙手被西軍給射傷。
彼此都被射傷多人,因甲胄保護,隻死了兩三個倒黴蛋。
楊誌已把多餘的部隊拉回小山窪,輪流派人頂在前麵修棧道。夜裡也不歇著,打著火把繼續施工。
韓世忠這家夥蔫兒壞,他無法拆除棧梁,就用柴草裹著棧梁點燃。
棧梁的木料雖然經過特殊處理,耐腐蝕耐火燒,但多燒幾次還是會壞掉。棧道口的好幾根棧梁,都被韓世忠給毀掉。
長牌手看到情況,立即向楊誌彙報,楊誌便派人打造長長的竹梯,最後一截棧道直接搭梯子過去。
梯子造得密一些就是。
前後耗費兩天時間,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修複棧道的難度也大大增加。
錘釘子的人,不僅穿著三層甲胄、戴著兩層頭盔,還把臉部、脖頸、雙手都護住。上半身剛探出去,瞬間就是十多支箭射來。
隻剩最後十米時,西軍士卒開始慌了。
“五哥,這些鳥人想偷糧食逃跑!”
第二天夜裡,十多個士兵被押到韓世忠麵前。
其他士卒被驚醒,紛紛朝這邊聚攏。
韓世忠本打算軍法處置,但借著火把的亮光,他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
“韓指揮,撤吧。上頭說守五天,俺們已守了兩天,早就對得起那點糧餉了。”
“憑什麼彆人可以先走,隻留俺們來斷後?”
“就是,都是爹媽生養的,俺們的命也沒恁賤。”
“……”
一個又一個士兵圍上來,韓世忠被逼得連連後退。
再不做出決斷,軍隊肯定嘩變,因為這些就不是韓世忠的兵!
韓世忠嚴肅的表情瞬間收起,變成嬉皮笑臉的樣子:“老子早就想撤了,就怕你們不答應。有啥想法,你們彆藏著啊。要是昨天說出來,昨天就已經撤軍,還用得著等現在?”
此言一出,軍心大振,士兵們歡天喜地去扛糧袋。
韓世忠看著興奮的士兵,獨自默默坐下發呆,他現在是越來越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