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古乃低聲自語:“也不知鳥家奴(完顏宗翰)打到哪裡了。”
金國的東西兩路大軍,早就已經斷絕聯絡,完全就是各打各的狀態。
完顏宗翰至今還被堵在太原,用儘全力也打不下來。
雖然王稟和兒子早就投靠朱銘,但太原守將臨時換成了楊惟忠。河東宣撫使兼太原知府張孝純,如今也不是變節投金者,而是一個敢跟金人打巷戰的文官。
(曆史上的張孝純,極有可能從未降金,被完顏宗翰關了四年,怎麼勸降都沒效果,便扔給偽帝劉豫並宣布其變節。並且,被迫做了一年偽齊宰相,張孝純就主動辭職不乾了。)
一文一武,都決定死守太原,全是精銳的金國西路軍,麵對太原堅城也隻能抓瞎。
反倒是奉命救援的折家軍,被圍城打援殺得大敗,折可求退守府州不敢出來。
完顏宗翰久攻太原不克,又失去了東路軍的消息,此時已帶著主力去河北,把銀術可留下來繼續圍困太原。
東路軍不顧糧道,完顏宗翰要去幫忙擦屁股,把堵在那裡的定州、保州拿下。
卻說完顏宗望開完會議,派遣各族輕騎去偵察巡邏,自率金軍主力去攻打陳留。他們在朱銘那裡吃了敗仗,總得換個地方找補回來,距離最近的陳留便是個好目標。
金國大軍兵臨陳留城下,才發現這裡準備充足,想進城還得費力攻城。
一個從東京城外抓來的富戶,被派去城外喊話:“莫要射箭,我是宋人,家住東京城西,是被逼著來勸降的!守將是哪位官老爺?若是獻城投降,金人說會重重封賞。”
“射箭!”
一聲令下,十多支箭矢射來,富戶當場倒斃。
陳留知縣這些早跑了,目前負責守城的是酒稅官陳與義。
他以前在東京做官,因葛勝仲得罪太監李彥,受到牽連被貶來陳留。本來新皇登基,他是可以官複原職的,無奈葛勝仲又投靠了朱銘,而且還被任命為潁昌知府。
東京城的東郊、南郊,由於遭到金人劫掠,大量鄉下士紳逃來陳留,並帶來金人殘暴不仁的消息。
大官們嚇得全都逃了,陳與義這個酒稅官隻能頂上。
他讓城中富戶和逃來的士紳,出錢出糧募集民兵。不止城內百姓被組織起來,周邊鄉下的很多弓箭手,也紛紛前來投軍保衛家鄉(開封府在王安石變法之後,有大量民間弓箭手。雖然宋徽宗為了省錢,前幾年取消弓箭社,但這些弓箭手還活著)。
“陳先生,金兵若是強攻,俺們是守不住的,”一個叫薛觀的弓箭手兼廂軍逃兵說,“朝廷是不管用了,聽說朱元帥在附近,須得派人突圍請朱元帥救援!”
陳與義嘀咕道:“那終究是賊。”
薛觀說道:“陳先生沒看《討金檄文》嗎?俺隻讀了幾年書卻也看得懂文章。朱元帥說,有亡國與亡天下之彆。亡國不過是改朝換代,依舊是咱華夏天下。可亡天下就要率獸食人,百姓皆淪為夷狄奴隸。朱元帥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俺這匹夫來投軍,可不是為了保大宋江山,而是要保住中國的天下!”
旁邊一個叫呂之奇的富商子弟也說:“都這樣子了,隻要擋住金兵便好,哪還管得了是誰來救?朱元帥即便是賊寇那也是漢家的賊寇,跟那金國夷狄是不同的。陳留與其落入金人之手,還不如送給朱元帥呢!”
“是這道理,”一個逃來的東京城郊鄉紳說,“朱元帥在東京名聲極好,俺信他是仁義之人。彆的賊寇俺害怕被搶,朱元帥卻是信得過的,陳先生還是派人去求援吧!”
眾人紛紛發言,都想請朱銘派兵來救。
陳與義被夾在中間,根本無法一意孤行,他隻能表態道:“等朱賊來了,我就回家鄉去。薛壯士,你是從過軍的,便由你帶人去請救兵。”
眾人這才大喜,都覺得有盼頭了,隻要死守幾日,朱元帥肯定來救。
陳與義望著城外金兵,又遙望東京的方向,搞不明白這世道怎麼了。
自己的好友兼伯樂葛勝仲,不做官跑去投靠朱賊。眼前這些百姓,也都盼著朱賊救命。
反而是朝廷,沒有一個百姓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