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6易安居士0476易安居士
張叔夜、範瓊二人,抽走山東軍隊去勤王,山東已經變得兵力空虛。
然後,群盜蜂起!
先是河北李成在聊城起兵,攻占鄆州、齊州、淄州西部。
複有李昱、張遇在任城起兵,攻占濟州之後,又拿下兗州南部。
濟南賊孫列“擁兵十萬”,被張叔夜招安去勤王。孫列逃入沂蒙山區的部將騰旭,現在也下山占了沂州北部,正在圍攻太守逃跑、縣令死守的沂州城。
張鏜在濮州打著朱銘的旗號起兵,主要敵人並非官府,而是濮州大大小小的盜賊,以及結寨自保的地主武裝。
彆看李成、李昱、張遇、騰旭等人,占領了山東那麼多地盤,其實他們治下也有無數地主武裝。基本是幾家大地主,領著許多小地主和自耕農,拿起武器保衛桑梓,在防備盜賊的同時,也抗拒官府的征稅差役。
像李成占了兩州半地盤,卻隻能統治城市及周邊,鄉下地主根本就不鳥他。
李成也跟這些地主武裝打過仗,贏得幾次戰鬥不難,但實在是得不償失,而且太耗費精力了。
雙方很快就達成默契,地主們象征性交點賦稅,算是承認李成的統治地位。李成默認地主武裝存在,並給予一定保護,有時還幫他們剿滅土匪。
山東已淪為無政府狀態!
張鏜畢竟是出身名門,又有朱銘做背書,更容易獲得地主承認。
在剿滅幾股盜賊之後,張鏜以朱銘的名義寫信,邀請鄄城縣的地主們會盟。
眾人約法三章:
第一,地主們改為效忠朱元帥,地主武裝由張鏜統一指揮。
第二,濮州賦稅,包括苛捐雜稅,恢複到元豐年間標準。另外,徹底廢除馬政。
第三,許諾各家挑選子弟,前往漢中經略府求官。
靠著這個,張鏜募兵三千餘,繼而前往州城與太守談判。
太守名叫李彌大,在濮州的官聲呈兩極化。豪強大族怨恨他橫征暴斂,小地主和自耕農則認為他是好官,但興修水利、恢複生產的行為大家都認可。
這位老兄,並不讚成聯金伐遼,主張挑撥遼金相攻,大宋坐享漁翁之利。靖康年間,還提拔了韓世忠和李彥仙。
但他自視甚高且極有主見,先後給李綱和呂頤浩做參謀,因提異議把李綱、呂頤浩全得罪了,連續遭到這兩位宰相的打壓貶謫。
“爾等在此等候,我親自進城勸降!”張鏜對部將們說。
他麾下軍官,多為地主家的子弟,紛紛勸其不要冒險。
張鏜卻堅持己見,孤身騎馬到城下。
李彌大懸筐將他吊上城牆,隨即喝令:“綁了!”
張鏜微笑以對,任其綁縛,說道:“太守綁我一人有何用?城外那些義軍,已經歃盟效忠朱元帥,公然背離了宋國朝廷。有我在還能約束,我若身死或下獄,他們可能會淪為盜賊,到時候為禍地方誰來收拾?”
“附賊作亂,你枉為名臣之後!”李彌大嗬斥道。
張鏜問道:“太守在濮州打擊豪強,平抑糧價,興修水利,勸課農桑,是一等一的好官。濮州沒有出現大股盜賊,皆仰仗閣下的治理。朱經略、朱元帥在川峽也是這般治民的,閣下如果願意歸正,必得重用賞識。”
李彌大冷笑:“我是那等背主求榮之輩?”
“太守的格局還是太小了,”張鏜說道,“太守以那昏君為主,朱經略、朱元帥卻以天下萬民為主。太守保那一國一姓,朱經略、朱元帥保的卻是天下蒼生。不知哪本聖賢書,教導太守如此愚忠?令尊泉下有知,恐也要罵一聲不孝子。”
李彌大怒道:“就事論事,莫要辱及先人!”
張鏜說道:“令尊做了三十餘年州縣官,就連知府都升不上去。這是何故?皆因心係百姓,頻頻為了民生而觸怒上官。令尊做縣令的時候,就敢跟轉運使爭執,甚至辭官以保百姓之利。令尊若還活著,必然投效朱相公,肯定不會給宋國朝廷做守門犬!”
這一番話,說得李彌大的臉色陰晴不定。
張鏜繼續說道:“昏君趙佶棄國而逃昏君趙桓割地求榮,各路百姓衣食無著。太守這樣愚忠,是想世道多亂幾年,讓天下百姓多死幾百萬嗎?且問太守,你想保宋國江山,可有什麼法子?就算有法子,又如何讓那昏君奸臣聽你的?”
李彌大當然不是迂腐之人,否則就不會連續得罪李綱和呂頤浩兩位宰相,也不會慧眼識珠成為韓世忠和李彥仙的伯樂。
韓世忠和李彥仙,都是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被李彌大提拔而儘情展露才乾。
張鏜又問:“便殺了我,太守能把濮州治理好嗎?就算治理好濮州,山東賊寇眾多,李成、李昱攻陷多個州縣。他們如果殺來,太守如何禦之?到時候,濮州百姓因太守一己之私,不知要死傷多少無辜之人,不知又有多少百姓破家逃亡!”
李彌大問道:“拿下濮州,伱要帶兵殺去東京嗎?”
張鏜搖頭:“元帥郎君讓俺收拾山東局麵。”
李彌大問道:“怎樣收拾山東?”
張鏜說道:“先拿下廣濟軍和興仁府,與南京(商丘)義軍連成一片。再攻占濟州,控厄山東水運咽喉……”
“錯了,”李彌大糾正道,“濟州隻需占領金鄉扼住水道,便要立即南下攻打徐州。徐州多鐵礦,又地接兩淮,可得兵甲錢糧。在徐州整備軍武,則事半功倍矣,山東賊寇何愁不平?”
張鏜笑道:“多謝太守指教。”
李彌大又說:“我可以改旗易幟,但外麵那些兵不準進城。”
濮州城就此拿下,張鏜立即帶兵攻略濮州其他縣城。朱銘當年提拔的弓手魏典,也在雷澤縣帶兵來投。
沒等張鏜殺到興仁府,李寶的妻族便在乘氏起兵響應,把乘氏縣令嚇得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