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說道:“強製遷徙。河南、河北和山東,因為戰亂、天災和重稅,都大規模出現無主之地。把洛陽的大族進行拆分,計算他們的土地,打散了強製遷徙出去,用無主之地置換他們在洛陽的田產。空出來的洛陽土地,一部分賞給功臣,一部分賞給將士,一部分配給佃農。”
“這些大族不會反抗吧?而且似乎影響不好。”朱國祥擔憂道。
朱銘笑道:“他們若是反抗,正好借機抄家。罪名都是現成的,思念舊朝,陰謀迎立舊宋皇室!”
強行將大族拆分遷徙,這事兒大宋自己就乾過。
義門陳氏三百多年不分家,在朝做官的就有400多人,嚴重威脅到地方統治。
在文彥博、包拯的建議下,宋仁宗決心對義門陳氏下手,並且由包拯親自主持相關工作。陳氏族人被拆分成290多份,若按後世的行政區劃,就是分散遷往全國16個省市。
義門陳氏也沒乾啥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有好幾百人正在做官,麵對朝廷還不是說拆就拆?
“國號呢?”朱國祥問。
朱銘笑道:“當然是大明啊。地名都用得差不多了,再換花樣也搞不出新意,其實‘元’就挺不錯的。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時乘六龍以禦天。隻不過國號大元,我總覺得有些膈應,還是大明聽起來更舒服。”
朱國祥莞爾:“這屬於製度性破壞,那幫官員聽了會跳腳的。”
“先做漢王吧,”朱銘說道,“把朝堂班子進一步完善,省部框架充實起來,再尋個合適的時機稱帝定都。為了安撫人心和穩定南北,我覺得可以繼續采用四京製。洛陽為首都和西京,開封為陪都和東京。燕京暫定為北京,金陵暫定為南京。”
朱國祥說:“遷都洛陽工程量很大,需要時局安定了再說。洛陽的城牆必須擴建,現在錢糧都不夠,至少還要等三五年才能開工。”
“這三五年間,正好用來處理洛陽大族。”朱銘也不著急。
朱國祥道:“今後實行閣部製,還是實行省部製?”
“集權是大趨勢。”朱銘說道。
唐代實行的是三省六部製,中書省擬旨,門下省審核,尚書省執行。看似製度嚴謹,實則效率低下,且中書省和門下省依托皇權,很快就將尚書省邊緣化。
到了宋代,整體趨勢是三省合一。
宋代雖然保留三省,但權力已經虛化,六部也權力減弱,大權掌握在宰相和中書門下省的中書五房手中。
熙寧末年,宋神宗沒有征詢王安石意見,就自己下令進行官職改革。把大宋的中書門下製,改回唐朝的三省六部製,行政效率變得更低,但裁撤了一些冗官和衙門,每年能夠節省兩萬貫開支。
這個改革,在元豐年間製度化,因此又叫“元豐改製”。
宰相權力就此被削弱,中央集權得到加強。
如果沒有元豐改製,宋徽宗還真不能肆意妄為。因為身為宰相的蔡京可以不用那麼討好皇帝,就能依托中書門下製掌控大權,而宰相大權又被其他機構給製約。
以上這些隻是大致情況,實際更加複雜。
比如六部就一度侵奪三省大權,是皇帝出手給按下去的。樞密院也曾經能壓製宰相,在不斷的權力交鋒中逐漸衰落。
究其根本,無非吏權、財權、事權的爭奪而已,更深層次則是皇權與相權的對抗。
宋代的冗官根源在於分權製衡,設參知政事分走宰相的行政權,設樞密院分走宰相的軍事權,設三司使分走宰相的財政權。
分來分去改來改去,結果在元豐改製之後,形成一個畸形的四不像怪物,集唐宋兩代的各種弊政於一體。
好的沒有,壞的全要!
朱銘說:“內閣製在明代是反複磨合出來的,屬於一種妥協式集權製度,太監掌控的司禮監具有關鍵作用。你也不想重用太監吧?”
“當然不想。”朱國祥說。
朱銘笑道:“但發展到一定階段,今後的皇帝肯定重用太監。宋代的皇帝,最初是提拔翰林學士,用文官來壓製宰相和六部。並且牢牢掌控禦史台,禦史隻能由皇帝親自任命。但最後發現,翰林學士和禦史靠不住,他們會跟宰相、尚書眉來眼去。於是,太監不斷被啟用,到宋徽宗時出現這麼多大太監。”
朱國祥無奈道:“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完美製度,政治這種事情,一抓就死,一放就亂。彆說偌大一個國家,就算以前我做副院長,學校裡還不是烏煙瘴氣的。百年之後的事情,彆想那麼多,後人自會去調整。實在調不過來,那就等著亡國唄。我們現在設計的製度,儘量靠譜就行。在大方向上,要有利於促進科學和生產力發展。”
“是這麼個說法。”朱銘表示同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