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6出其不意
西夏援軍,不止李察哥一路,甘肅軍司那邊來得更快。
“甘肅”一詞,便源自西夏的“甘肅軍司”,是甘州(張掖)和肅州(酒泉)的合稱。
先是西涼(武威)知府丁仲儀接到求援信,立即把和南軍司副都統叫來。
兩人開始不顧一切聚兵,把能夠征召的士兵全招來。振武城(古骨龍城)就是他們主動放棄的,把防線收縮至仁多泉城,以此減少軍糧運輸消耗,並減輕西線的防守壓力。
與此同時,他們又發信向甘肅軍司求援。
甘肅軍司的都統是齊王李仁義,副都統叫做破醜馬乞。還有一個叫張瑜的甘州刺史,兼任甘肅軍司的監軍使。
“破醜”和之前的“野利”,皆為黨項八部姓氏。
在李察哥抵達會州時,甘州、肅州、涼州就完成聚兵,總兵力達到六萬人——若給足時間和糧食讓他們征召,把漢人、羌人、吐蕃各族都叫來,三州能夠拉出十多萬兵力。
但這六萬西夏軍,戰鬥力著實堪憂。
宋夏交戰十多年,西夏的和南軍司、甘肅軍司損失慘重。僅仁多泉城,就被劉法給屠過兩次,直接屠了數千老兵,連開城投降的西夏兵也不放過。
而在會州、鄜州等地作戰,也經常抽調這邊的士兵過去。
大量人口損失,隻能抓捕漢民來補充。
眼下這六萬多兵,有三分之一都是漢人,還有大量羌人部落士兵。
黨項兵也整體呈現年輕化,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居多,年過三十的老兵還不足五千人。
全軍行至濟桑(古浪),便停滯不前。
一來等待糧草運至,二來害怕中埋伏,他們想等李察哥抵達戰場。
幾匹快馬奔來,那是李察哥的信使。
李仁義拆閱信件之後,隨手遞給破醜馬乞:“晉王大軍直插西關堡,威脅逼迫漢軍回援,咱們這裡也可以動身了。”
監軍張瑜說道:“我擔憂兩件事情。第一,和南軍司快兩個月沒消息,會不會已經失陷?第二,漢軍那種聲如霹靂的神炮,能射出鐵子的長棍,是否真如求援信中那般難以應付?”
李仁義斬釘截鐵道:“和南軍司斷然不會失陷,子城堡城牆雖然垮塌,但母城的城牆極厚。漢兵的神炮再厲害,也不可能把厚實城牆轟塌。這幾十年來,漢人多少次攻打和南軍司,三千兵就能堅守半年以上。這次可是有兩萬兵,子城若不失陷,我連援兵都不打算發,因為漢兵肯定攻不破。”
“但願吧。”張瑜總覺得有問題。
西涼知府丁仲儀說:“就算和南軍司城已經陷落,也必須發大軍去奪回來!”
這句話屬於政治正確,無人能夠反駁。
涼州(武威)在西夏的地位,類似洛陽之於大宋,它是西夏的法定陪都。
和南軍司一旦沒了,西夏陪都就暴露在明軍兵鋒之下,用人命去填也得把城池給奪回。
朱銘集中兵力去打和南軍司,便是在戰略上攻敵之必救!
兩日後,西夏的先頭騎兵部隊,順利進入喀羅川河穀。
看到河穀兩側有溝穀,便派遣十多騎進去打探,防止漢軍在溝穀裡設置伏兵。
大概過了後世的天祝縣城,雙方的偵察騎兵相遇,爆發小規模騎兵戰鬥。
楊誌召集眾將開會:“敵人援兵就快到了。”
“俺來主攻!”鞏休立即喊道。
楊誌點頭說:“可以,吃過午飯,讓士卒休息一陣便攻城。”
鞏休驚訝道:“不是晚上攻城嗎?”
“俺哪裡說過晚上攻城?”楊誌笑問。
“這一個多月,每天晚上擊鼓呐喊,不就是疲兵之計?俺雖然讀書不多,卻也曉得這道理,既能讓城內敵人睡不好,也能讓敵人麻痹大意,”鞏休說道,“等敵人又累又困,對晚上的喊聲習以為常,就突然真的派兵殺進去!”
楊誌哈哈笑道:“俺也是那般想法,不過李將軍卻說白天出兵更好。”
李彥仙說道:“咱們疲敵一個多月,敵軍主將必然防備夜間,反而料不到我軍白天進攻。這是其一,再說其二。敵軍城牆多處倒塌,又遭圍困疲擾多日,士氣早已大不如前,完全沒必要再夜襲。我軍白天攻城,更能發揮軍陣和火器的長處。”
鞏休點頭說:“確實如此。”
會議很快結束,鞏休去做軍事部署。
今天是翰懷忠輪值守城,他看到明軍調動部隊,也按部就班組織士兵防禦。
都已經形成套路了。
這兩個月,天天皆是如此。
明軍上午輪流派出部隊,做出一副要攻城的樣子,然後隻是用火炮轟擊缺口。
等到下午,炮擊停止,便鼓聲大作進行佯攻,明軍列陣前進一段距離,嚇唬嚇唬城內守軍便退回去。
而西夏守軍這邊,聽完炮響,聽完鼓聲,再去搬運土木石塊,把轟開的缺口簡單堵上。
接著又是晚上,明軍在三麵城牆外,各派三千人舉著火把呐喊,鼓聲整整能持續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