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城的其他大族呢?”朱銘又問。
嶽飛說道:“都差不多,一邊投靠金人,一邊聯絡大明。稿城緊挨著趙州,那裡真正的義士,早就舉家南逃了,末將軍中就有稿城籍將士。”
不管是不是貪生怕死,留著沒走的士紳,確實都心向大明,因為金人統治太過殘暴。
一般而言,遇到敵方軍隊殺來,鄉村士紳會躲進城裡,或者舉家逃往安全所在。
稿城周邊鄉村的士紳,得知朱太子帶兵殺來,既不往城裡躲,也不往北邊逃。朱銘抵達的當日,就有士紳陸續來拜見,而且還帶著酒食來犒軍。
這就是史書上說的,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甚至有士紳的帽子下麵,藏著一頭半長不短的發型。他們去年畏懼金人,還真就剃發易服了,從此出門必戴帽子遮掩醜陋。
朱銘也不怪罪,都親自接見,並且好言相向,稱讚他們忠義。
士紳們被感動得當場掉淚,不愧是天朝正朔的太子啊,氣度非凡令人如沐春風,哪裡是那些金國蠻夷能比的?
……
稿城郊外。
李彥仙帶著數千陝西騎兵,與嶽飛、酈瓊組建的騎兵部隊,共同出動遮蔽整個戰場。
金國猛將撒裡曷,手裡隻有兩千騎,被壓製得無法出城。
“立往永寧軍,向元帥請求援軍!”撒裡曷無比憋屈。
這家夥是婆盧火的侄子,婆盧火帶兵歸屬完顏宗翰,撒裡曷卻帶兵歸屬完顏宗望。
因為撒裡曷屬於世祖係貴族,他是金世祖劾裡缽的養子!
此人後來大權在握,做到了金國左丞相兼左元帥,但終究被“南宋名將”完顏亮給乾掉了。
“敵軍射書進城了!”
“不準任何人拆閱,全部搜集起來燒毀……慢著,燒毀之前先拿給我看。”
一隊隊大明騎兵,在嶽飛、酈瓊、李彥仙的帶領下,朝著稿城之內射進去書信。
金兵騎馬在城內來回奔走,在城牆上也四處查看,發現書信立即收繳,有私自拆閱者格殺勿論。
一個渤海文士,此刻正在給撒裡曷讀信:“這些信裡說,稿城董氏、盧氏、李氏、張氏、龐氏……皆已投靠明國。又說了我大金許多壞話,讓城內漢人一起反金做內應。還讓駐守稿城的漢軍倒戈投降,若有軍官帶著士卒倒戈,就饒恕他們以往的過錯,今後論功時還重重有賞。”
撒裡曷叫來自己的傳令官:“傳令諸部,河北漢軍不得靠近城門、箭樓、糧庫等軍事重地。隻許他們防守城牆,每一處城牆的河北漢軍,兩側必須安排我金國兒郎監督。夜間巡城的士卒,一旦發現有人違反宵禁,為兵者連坐一伍,為民者連坐十戶,全部砍頭正法!”
這大戰才剛剛開始,稿城之內已風聲鶴唳。
宵禁時間提前到酉時兩刻,也就是不到傍晚六點,城內百姓就不準再出家門。
河北漢軍明明是守城部隊,卻被撒裡曷派兵嚴密監視。
仗打到這種地步,河北漢軍已成累贅!
撒裡曷還是覺得不穩,又把城內有頭有臉之人,集中派兵看押在縣衙之中。並且還對他們的家人說,城內一旦出現起火等事故,金兵不會仔細追查是誰乾的,會把縣衙裡關的那些全殺掉。
種種措施,嚴厲至極,但還是有人私自拆閱書信。
朱銘在紮營之後,就派兵掩護民夫填護城河。一邊填護城河,一邊持續往城內射書,總有那麼幾封沒被金兵搜走。
更多的攻城器械,被分拆成零部件,從新河鎮源源不斷裝船運來。
宗澤負責西路軍的後勤,包括打造攻城器械,新河鎮雲集了大量工匠,那裡也是重要的糧食轉運站。
稿城之內。
宵禁前換防,一支河北漢軍離開城牆,默默返回城內軍營。
這股漢軍的首領叫張迪,曆史上屬於河北巨寇,在洺州聚眾數十萬造反,最後被劉光世率兵鎮壓。
由於朱銘在四川起兵,牽製了宋朝的兵力。這個時空的張迪,雖然也被朝廷鎮壓,卻沒有麵對劉光世,他假死脫身帶著殘部逃進太行山。
剛開始反宋,緊接著抗金,實在打不下去了,就被傀儡小朝廷招安。
“大哥,白天見到的那封信去哪了?”部將張浩低聲問。
張迪說道:“吃進肚了。”
“那就好,不會被金兵搜出來,”張浩問道,“信裡寫的什麼?”
張迪說道:“讓俺們倒戈反金,以往罪過都不追究,還能立功獲得重賞。”
張浩說:“在太行山躲了兩年,又被真定朝廷招安一年多,弟兄們都想回洺州老家。不如尋機反金吧,聽說南邊換了新朝廷,洺州老家都還日子不錯。那嶽飛也仁義得很,對待百姓秋毫無犯。”
“俺也想回家,”張迪說道,“這金兵不拿咱們當人,既要讓咱守城,又日防夜防,依俺看早晚要吃敗仗。但老兄弟已死了太多,不能再莽撞行事,得尋個好時機狠狠殺那些金兵!”
張浩說道:“俺們都聽大哥的,弟兄們早就想造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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