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誌遠之謀(2 / 2)

長命女 我想吃肉 10671 字 9個月前

史誌遠道:“三姨真不用史某?”

梁玉反問道:“你求見蕭司空的時候,想從他那裡得到什麼呢?”

“呃……”

“晉身之階,”梁玉搶答了,“這個我沒有的。他看中了的人,就能征用。我不行。知道不?大家看著我,哪是看我?是看我外甥。他又不是我兒子,說什麼就聽什麼。朝廷是他家的,不是我家的。你要的,我給不了,就不耽誤你了。”

所以她敢“接納”呂娘子,就隻能“報答”宋奇。而史誌遠是一個不大安份的人,他的行為很不確定,比宋奇還不好用。何必費這個心呢?

“不不不不,在下隻求在三姨這裡混碗飯吃。三姨看看,看看,”史誌遠說著,食指繞著自己的臉不停畫著圈兒,“這樣、這樣的,就您肯賞碗飯吃啦。在下麵目可憎,挖坑埋人、獻計獻策、陰謀害人……呃,趨吉避凶,都能做得的!”

“彆埋汰自己,以後發達了會恨不得挖了腦子把這話扔出去。這樣吧,冬天日子也不好過,你先在這裡住下,彆的事情,開春以後再說,柴米照樣撥過來。裙帶,不好,你以後會怨的。”

三個月的飯票有了!史誌遠並不開心。

【三姨就三姨吧,那也比到蕭司空那兒挨打強。我不過是為了求官,裙帶好攀為什麼不爬?三姨的裙帶爬起來比彆人的都舒坦呢!三姨這事做的,比外麵的男子強的何止百倍呢?這買賣我不虧呀!】

可梁玉沒給他再自薦的機會,搶先帶著呂娘子等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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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車上一片沉默,呂娘子感受到了史誌遠莫名其妙的敵意,雖然不知道這敵意是從何而來,但是有就是有!她想說話,被梁玉打了個手勢止住了。

史誌遠的建議令她茅塞頓開,對,度做女道士,自己建個道觀(這個現在她自己都建得起),然後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出門不用跟父母申請,想請誰來也不用問父親的意見,太活躍了不至於被嫂子們說。拿了賞賜也不用特意的分派,要怎麼留到家裡的庫房裡,自己要用的挖空心思找借口留下來。

“當家做主”這四個字的誘惑力太大。

唯一的問題是怎麼樣才能成功拿到度牒,買度牒的錢她肯定出得起,怎麼樣取得父母的同意才是難點所在。但凡日子過得下去、兒女養得活的人家,誰樂意叫兒女去出家?或者托宋奇代為遊說?

梁玉又否決了這個想法,這個計劃有點冒險。如果是為了梁家、為了太子,她敢保證宋奇肯定會配合,為了她自己的話,就是五五之數。乾係太大了,梁玉不想賭,還是回去與呂娘子商量一下再做定奪吧。

回到家裡,說了跟淩珍珍吃了點酒、看了會兒梅花,梁滿倉就翻了個白眼:“他們這些人,都是吃飽了撐的,看啥花啊雪的。”聽歌看舞逛街賞燈看百戲已經是梁滿倉對娛樂的全部想象了,超過了的既欣賞不了也接受不了。

宋奇清清嗓子:“梁翁,他們都這樣。您要不喜歡,心理記著彆說出來。”

“哎哎,不好聽的話,說出來得罪人。”梁滿倉學得很快。

梁玉笑著搖搖頭,對呂娘子使個眼色,兩個回房去,說一說“女道士”的事情。梁玉沒有延攬史誌遠的意思,呂娘子頗為欣慰。史誌遠不是個好東西,出家卻真是個好主意。什麼叫“出家”?這不就是呂娘子一直以來心心念念、夢寐以求的讓梁玉與梁府做個切割嗎?

呂娘子一力攛掇:“三娘,雖然史某低劣庸俗,但是這個主意很好。”

“我要怎麼才能度做女道士呢?總不能找個人給我演戲,說我與佛有緣吧?”

呂娘子眼珠子一轉:“為什麼找個人演呢?三娘不如自己去演。裝病。”

“可我沒病,也不想給自己找病,萬一治不好呢?”擱鄉下生病,基本靠自己扛,頂多能力範圍內吃好點。有時候吃藥還能吃死,硬扛搞不好就熬過來了。

呂娘子道:“對呀,沒病,脈相看不出來,可就是病了。郎中治不好,隻好求神佛。到時候再說度為女道士,豈不是水到渠成?”

“這主意好!就這樣了。”

裝病也不能隨便裝,梁玉先在家裡讀書,到了與淩珍珍約好的日子,兩個人一同去逛西市,買了些小物件兒回來分贈各人。接著是梁玉邀請淩珍珍出門去玩——宋奇提供的情報,有一家書鋪開張了,裡麵有好看的遊記。

時常往宮裡看看梁婕妤與太子,這二人如今一切尚好。自從蕭禮回來,朝堂裡表麵上日漸緩和,官員的考核漸次結束了,蕭禮被桓琚留在了京城做官,命他掌管大理寺,蕭績則被蕭司空親自處罰。淩家一家子被按在家裡讀書,桓琚也不往淩家派人頒賞了。

各打五十大板之後,一切仿佛恢複了平靜。其實水麵之下早已是暗流湧動了,淩賢妃坐得住是因為她算著就快要過年了。讀書就讀吧,過年的時候總不能讓她的娘家人不出現吧?一旦放出來,就表示禁令已經打破了。趁著桓琚過年心情好,再幫父兄把官職給求回來。

蕭司空則采納了長子的意見,韜光養晦。蕭禮勸父親又是另一種勸法:“阿爹,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二郎、三郎也是翩翩公子,何以近來頻頻失態?他們二人尚且如此,其他人呢?就個個是君子嗎?”

蕭司空道:“那也不能對小人退讓。”

蕭禮敢勸,就有證據,甩了好大一把以權謀私、侵奪民田、貪汙受賄的賬單給蕭司空:“這些是君子還是小人?”

蕭司空道:“事急從權。難道我不知道這裡麵非都是些什麼東西嗎?你爹就這麼傻?他們現在還有用。”

道理我都講了,您要不聽,我就隻好請我娘跟你“好好談一談”了。

也不知道這夫婦二人是怎麼“談”了,蕭司空告了幾天假,府裡一股狗皮膏藥味兒。等蕭司空再出現,禦史台參了杜皇後的舅舅趙侍中縱容家奴欺淩百姓,蕭司空一句維護的話也沒有講,反而說應該嚴懲。

如此一月,梁玉覺得事態穩定,自己可以開始裝病,行頭都準備好了,梁府出了一件事情——南氏病倒了。

南氏原就體弱,入京之後生活好了可發生的糟心事也多了許多,最終沒能養回來。今年天冷且入冬又早,南氏便一病不起。這兒有個真病的,梁玉忙家務都忙不過來,哪裡還有時間裝病?

呂娘子見狀卻心頭一動,勸梁玉道:“三娘,三娘何不請度為女道士,好為梁媼祈福呢?”

“那不是騙神仙嗎?這怎麼行?!”辦法很好,梁玉承認,時機、理由都極其完美。比自己裝病治不好,來個道士說,出家吧,要好得多。但那是南氏,是親娘。

【難道出家的都信?難道燒香的都信?】呂娘子道:“三娘不妨這樣想,梁媼信佛,還是病了,您不如度為女道士,看看老君幫不幫忙。難道三娘度為女道士,不可以是既為自己,又為梁媼嗎?”

梁玉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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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兒?!不行!”梁滿倉一口否決,“你娘病著哩,你添什麼亂?哪有親娘老子病了兒女就要出家的?”

南氏也不想女兒大好的年紀去做女道士:“正經人家的女孩兒都不乾三姑六婆的行當哩,你要做個啥的女道士?”

呂娘子既有這個主意,就擔負起了勸說南氏的重任,低聲對她道:“京城的女道士與鄉下的不一樣。且這樣三娘就名正言順有一處產業,寺廟道觀,誰沒個幾十頃田呢?梁媼難道不疼女兒嗎?等您好了,她什麼時候想還俗了就回來,朝廷又沒不許人還俗的。”

南氏聽懂了話音,對,是得給女兒一點傍身的產業。她從來偏心小女兒,兒媳婦們擠兌過女兒的事兒她記得牢牢的,又想梁滿倉也不著調,女兒是得有點傍身的產業。她很怕自己現在就死了,那女兒咋辦?現給她抓個可靠的男人拜堂都抓不到,還得靠父兄。姑娘沒了親娘,日子不好過;姑娘靠兄嫂,日子更慘。

她再次向呂娘子確認:“京城的女道士真的做得?”

“當然做得。”呂娘子舉了許多例子,連公主都有出家的呢。

南氏道:“好!那就這樣!那宅子得給她選好了,我這裡還有些私房,給她置些田產。不走公賬,彆叫他們知道了。”

南氏安排得妥當,梁玉出家進行得也順利。呂娘子私下去找了宋義、宋果幫忙。二宋正愁沒有報答的機會,忙裡忙外,尋合適的改建道觀的宅子,評估產業,買度牒……比自己的事還要上心。

有他們相助,新年之前梁玉帶著她的八個侍女齊齊度做了女道士。道觀都準備好了,名字是梁玉自己起的,生硬得很有特色,叫做無用觀。【2】

令人驚奇的是,就在梁玉拿到度牒的當天,南氏的病居然好了。

梁玉的下巴砸到了腳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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