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兩個小姑娘十年青春耗在塞外,也不知道她們收獲了什麼,梁玉沒有馬上就問,隻是說“香湯已經備下了,迎了公主,你們換上衣裳,精精神神地回去把頭抬起來”
“是。”
此時距上次梁玉與阿鸞見麵也過去了十年,彼此的相貌也都有了些微的變化。一打照麵,阿鸞便落下淚來,握著梁玉的手說“夫人,我們又見麵了。”
梁玉也哭得淚人一樣“可算讓我再見到公主了。”
兩人哭得仿佛離散多年的親骨肉,實則都明白,這份情並不深,做給彆人看的成份更大些。看的人卻都感動了,連都尉都勸道“已經見麵了,以後就隻有笑,不必再哭了。”
他說的是番語,阿鸞回了一句“讓我把最後的眼淚流掉。”又要給梁玉翻譯一下,梁玉已經很熟稔地說“太高興了也是會哭的,我以後恐怕還是要哭幾場的。”
阿鸞微愕。
待哭完,袁樵那裡先散酒肉與將士,又處理報功、撫恤、安置內附百姓、安排都尉上京麵聖等事。梁玉將眼淚一抹,把阿鸞與美娘拉了過來,道“咱們裡麵說話。”
入內之後,阿鸞重又換上了寬袍大袖,一時竟有些恍惚。美娘小聲對梁玉講了“可汗已經死了,公主把部眾都帶了來,令都尉暫管。”
“什麼”梁玉微驚,“這可不好。”
阿鸞道“沒什麼不好的,夫人,這些人在我手上隻會給我招災,不若送出去。夫人也不必擔心,可汗的性子唉,並是很能服眾,這些人我還算能帶得來。如今他們群龍無首,正合編入齊民。”
“長大了。”
“嗐。單個兒出去,單個兒回來,除了帶了點風霜,什麼也沒有。”
梁玉道“人生百歲,你這才到哪裡呢今天先休息,明天咱們來學說話。”
美娘訝然“學”不是說話是學說話
梁玉道“咱們在外麵多少年了你我的口音都不純正了,咱們還是要回京過活的,總不能讓人拿這個來說嘴。”
兩人對望一眼,都低下了頭。
梁玉道“衣裳也是,留兩身穿著回去給人看看,看過了就都收起來吧,都要重置了。”又安排兩人的食宿、車駕等等,一應周全之後,才讓兒女來見姐姐。正經說,她的兒女比阿鸞輩份高,但是因為桓嶷點了個鴛鴦譜,袁昴就成了阿鸞的妹夫,乾脆就叫了姐姐。
待一切都換回了京城的樣式,阿鸞與美娘不免產生了錯覺十年還如一夢,她們還在十年前的少女時代。
梁玉將兩人與兒女放在一起打發時光,自己卻又乾了另外一件事情。她將白銘請了過來,又從前麵喚回林犀,正式將林犀介紹給了白銘。
林犀垂手而立,聽梁玉說“這是白禦史,也是你科考的前輩。我與你老師對科考全然不懂,你須向他請教才好。”心道,這是要我去考試了嗎
林犀跟著袁樵鞍前馬後,袁樵也讓他接觸了一些事務,卻從不接辟他為官的事情。一則林犀的學問還不夠尚須磨煉,二則袁樵想讓他通過考試揚一揚名,以後仕途也好更通暢,最後是他的一點私心用全國英才齊聚的一場考試來炫耀自己的學生。
梁玉又向白銘介紹了林犀“這是彥長的門生,十年磨一劍,最後一道手,我就將他托付給禦史啦。”
白銘心道這就是那個神童了嗎
兩人都客客氣氣地吹捧,白銘還說“欲使林郎揚名,夫人隻消一場盛宴,必能如願。”
梁玉擺擺手“那不一樣,不一樣,就讓他這麼過去。交給你啦。”
“是。”
白銘答應完了,又問梁玉“今番迎公主還朝,夫人打算對聖人怎麼說呢”
“哦。”
白銘想了一想,道“還請夫人不要太熱心。”
梁玉含笑道“禦史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