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暗淡,星子稀疏。漆黑靜謐的夜空下,教堂的尖頂在發光——鯨魚的玻璃眼睛像一顆遺落在人間的星,凝視著一切罪惡與血腥,恐怖與溫暖。
如願以償聽到了禱告的周菁玉露出微笑,她彎腰撿起男人沾滿鮮血的斷手,避開血跡,跨過屍體,朝前幾步,將斷手嚴絲合縫地重新扣回正在流血的手腕。下一刻,這隻手變成了金屬色,如水銀般融化,最終又幾番扭動,重新形成了完好無損的左手。
“這是予以你的才能——就叫‘變換之手’吧。”周菁玉語調輕快,直起身打量他一會兒,招了招手,身後默然站著的另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少女立刻上前。
她的手心中冒出一顆嫩芽,十秒之後長成一顆鮮紅欲滴的橢圓形果實,少女將果實塞進傑克嘴裡,沒多久,他渾身上下的傷口全部結痂、愈合,慘白的臉色也逐漸恢複正常。
【萌芽】——從手中生長出一枚果實,吞服後可愈合傷口、恢複斷肢,前提是要將各個部位準確地合攏,否則隻會愈合成畸形。
傑克爬起來,神情恍惚,頭暈目眩,過了幾秒,他才看清自己周圍的環境,一種熟悉至極的親切感讓傑克仿佛見到了久疏問候但親密無間的血脈家人,他一轉凶暴而恐懼的神態,自然而然地將情況一一吐露,並問:“接下來我們做什麼?”
“當然是去見見我們未來的朋友——血手幫的頭領。”周菁玉微笑著說,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這是個怎樣離譜的話語。
她也沒說錯,隻要強行讓對方信教,那自然就是“朋友”了,不但是朋友,還是“兄弟姐妹”呢!
“賴特、沃麗斯,麻煩你們了,製造出那兩個死人的臉一起去。”
周菁玉看向腿部畸形的男人與另一個眉毛很淡的短發女人。沃麗斯口中嚼了嚼,吐出兩個泡泡,泡泡越來越大,最終脫離了她的嘴唇,一個飛向賴特的臉,一個飛向她自己。
粉色的泡泡緊緊地貼在賴特麵部,扭動轉化為另一個麵孔——正是剛才一進門就被切碎的高瘦男人的臉,而沃麗斯則變成了那個黑人男性,除了她身材看起來太瘦太矮,有些古怪的不搭配。
【易容】——通過吹泡泡貼上人的麵孔,製造出另一張曾經見過的臉,維持時間一小時至三小時不等,可通過扯撕等方式破壞。
他們簡單偽裝了一下,讓身材看上去不那麼違和,才跟傑克一道,帶著周菁玉離開了教堂,前往血手幫總部,一係列行動快若雷霆,從傑克等人進入教堂開始,不出十分鐘就又出來了,完全沒有商討過任何戰術——所有人都無條件相信周菁玉。
相信她絕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
……
血手幫建立在本地最大的夜總會不遠處,背靠一個巨大的機械垃圾場,掛著鐵絲網的斑駁牆壁圈住了整個空間,三兩個內部巡邏人員的腰上掛著手.槍。
門口處的自動化大門旁是監控室,正在屏幕縮小偷摸看付費頻道的監控人員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地摸魚,瞅見門口有人靠近,立刻打起精神,仔細看了兩眼,前頭三個人的中間站著個女人,他打算看得更清楚些,鏡頭上就貼近了一張熟悉的黑人麵孔,對方的聲音有些含糊:“是我,開門。”
“那女人是誰?”監控人員一看是熟人,態度就放鬆下來,晃著腳尖隨口發問。沒得到回答,黑人隻是看著他,監控人員撇了撇嘴,低罵一句沒人樣的狗屎黑鬼,抬手一拍按鈕,電子大門發出嗡鳴聲,門開了。
四人順著走廊前進,跟隨最前方傑克的步伐,一路跨過玩牌罵罵咧咧的人,喝酒抽煙的人,在房間裡做事玩得正嗨的人……濃厚的煙味夾雜酒氣,混合著汗臭味,在悶熱的房間中形成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某個遊蕩的男人看見了周菁玉,伸手想捏她屁股,被傑克冷冷瞪了一眼,才縮回手翻著白眼走了。
越往前走,喧鬨聲越低微,直到冷白的牆壁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慘淡雪亮,耳中已經沒有了多餘的噪音,四人才在走廊頂端停住,傑克按響了一樓最深處房間黑色的合金大門。
門鈴響了幾秒,洞開的合金大門露出內部一間裝修頗為奢侈的房間,一側的牆壁上擺放著高達天花板的書架,書籍放得滿滿當當,真皮沙發正對書架,屋子的正中間,一張寬大的棕色辦公桌上放著兩杯正在冒熱氣的咖啡。
桌子後坐著一個梳著油頭的中年男人,帶著疤痕的麵孔與將衣服撐滿的肚子讓他看起來豪橫凶狠,他打量著進來的四人,目光在微笑的周菁玉臉上掃了一圈,因驚駭瞳孔微微縮小,立刻毫不猶豫地朝桌子後一個緊急提示鈕按下去——但沒成功。
在他的大拇指即將觸碰到按鍵時,無形的刀刃切過,風一樣無聲無息,他的半個手掌就如同滑落的奶油一樣從虎口處斜著跌在地上,神經仍然迫使指頭抽搐著。
“該死……”肥壯男人臉上冒出油汗,他緊盯著傑克,後者則舉起了槍打碎了兩側攝像頭,按下他桌上的遙控器,讓身後的合金大門緩緩關閉。
“距離他們發現不對還有最多一個小時,夠了嗎?”傑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