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生氣了?”
梅清鈺這倒是收起了懶散,端正道:“抱歉,是我玩笑開過了,宋大夫莫放在心上。你未婚妻黑倒是黑了些,相貌卻是不差的,隻不過那晚我暈過去前看過去那一眼,恍若仙女在世,想來是我眼花了吧。”
宋澤蘭動了動唇,沒有辯駁。
她看不見,卻也知那晚隻有祁幼安口中所說的‘又圓又亮’的月光。
密林深處的光線能否清晰照見一個人的相貌,
卻是不知的。
“宋大夫若是願意將你未婚妻請出來,
我也可當麵道歉。”
宋澤蘭打心底是不願祁幼安再與她多接觸的,但總不能罔顧祁幼安的意思,她遲疑了下,“我去問問。”
梅清鈺挑了挑眉,又懶懶靠了回去,“多謝。”
宋澤蘭來到後麵的時候,祁幼安正被安置在院中的躺椅上,品嘗趙大娘做的糕點,還有宋母親自給她泡的茶。
躺椅是她娘讓人搬來的,趙大娘如今也是她娘安排給宋家的廚娘,往日坐在這裡享受的自然也是她娘了。
祁幼安心情不大好,也不喜甜食,但甜膩的糕點配著苦後回甘的茶水,鬱悶的心情多多少少還是緩解了些的。
她沒看到宋澤蘭過來,趙大娘出來送切好的瓜果時倒是瞧見了,笑吟吟給她挖了個坑道:“大小姐,我就做了這一碟,您不給少夫人送過去啊?”
“不送,”祁幼安撇了撇嘴,連同碟子一道抱進了懷裡,“我要全部吃完,一塊都不給她留,誰讓她惹我生氣的,快氣死我了!”
宋澤蘭腳步停了下來,她嗅到了糕點的香甜。
一抹好看的笑意在陽光下說不出的溫柔明豔,安安未免也幼稚了些,以為把她喜歡的糕點吃完了就能氣到她了嗎?
“蘭兒惹你生氣了?幼安你告訴伯母怎會回事,伯母給你做主去。”
宋母丟下木柴,從廚房裡出來第一眼看到了祁幼安,第二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宋澤蘭,“你還笑?你看把幼安氣得,人家趕了大半夜路,一早就來找你,你……你存心氣我是不是?”
宋澤蘭還沒怎麼著,祁幼安倒是丟下盤子蹭的站了起來,“媳……媳婦兒,你怎麼過來了?”
“她要當麵向你道歉,安安,你願意接受嗎?”
宋澤蘭循著聲音朝她慢慢走過來,祁幼安連忙跑過去扶她,“不要,誰稀罕她道歉啊。”
現在她隻想給她媳婦兒道個歉,也確實做了,“媳婦兒,我錯了,我就吃了一塊,剩下的都給你留著呢。”
麵對秒認慫的人兒,宋澤蘭好笑,“不用,安安不是想報複我嗎?吃光了興許我就生氣了。”
“媳婦兒,我真的錯了……”
宋母一看是小兩口打情罵俏,沒自己什麼事,就又回去了。
倒是趙大娘頗為好奇,打斷了她二人互相道歉,“咋回事?誰要向大小姐道歉啊?”
“一個白眼狼,拐彎抹角罵我醜,快氣死我了……”
還是在她媳婦兒麵前說的。
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祁幼安哼哼唧唧,不知怎的就整個人依偎到了她媳婦兒懷裡,手還摟著人家的腰。
“……”
宋澤蘭本想寬慰幾句的,但人前被她這般摟著實在羞得不行,卻也不忍推開,隻能儘可能降低存在感,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
不過,她著實多慮了。
趙大娘性情爽
朗,不拘小節,壓根沒注意到,反倒因祁幼安的話氣得不行,“胡說,我去找他理論!我就沒見過比大小姐還好看的人了,大小姐打小就會長,把夫人和大將軍的優點全繼承了去,怎麼會醜?”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趙大娘扁起袖子,回身去廚房抄起了擀麵杖,就要去前麵找梅清鈺理論。
那位畢竟是皇女,且祁幼安也不是小肚雞腸不讓罵的人,她主要是因為梅清櫟是在她媳婦兒麵前說的,一時半會兒過不去這個坎兒。
就算她想殺了梅清櫟也絕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祁幼安也不撒嬌了,忙攔住趙大娘,“算了算了,讓她說兩句也少不了一塊肉……”
好說歹說,祁幼安連同宋母才將人攔住。
隻是得知是經常過來的那姑娘,宋母也不免嘟囔兩句,“瞧著挺好的姑娘,這嘴也忒不會說話了。”
“就是!在我家夫人麵前裝的倒是挺好……”
趙大娘剛接了一句,便見宋澤蘭輕嗽了一聲,“那位姑娘似乎過來了……”
幾人回頭,果然看到了梅清鈺。
梅清鈺看起來渾不在意,擺了擺手,“你們繼續,此事確實是我玩笑開得太過,過兩天我在府裡擺一桌,還請幾位賞臉,屆時必當自罰三杯賠禮道歉,你看如何?”
她看向祁幼安,祁幼安有些尷尬,“不必了。”
為什麼這會兒她倒覺得是自己的錯了?
“醜就醜了,想說就說吧,嘴在你身上。”
祁幼安抬腳,進了宋澤蘭的房間。
宋母和趙大娘對視一眼,都進了廚房,隻剩下了宋澤蘭。
潛意識裡,都默認宋澤蘭跟梅清鈺熟,但宋澤蘭這會兒也不知該說什麼,淺淺笑了下,“既然是玩笑,便依安安的,就此揭過吧。”
梅清鈺點點頭,“我還有事,便先走了改日再過來,告辭。”
“好,我送送你。”
宋澤蘭送她到了門口。
梅清鈺上了轎,卻又掀開轎簾,悄無聲息注視著宋澤蘭轉身進去,眸底藏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宋澤蘭繞到大堂裡喝了口已經涼了的茶水,才去找祁幼安。
她推開門,隨手又給關上了,像是無意,耳尖卻泛著薄紅,白裡透著粉嫩,很是好看。
“安安……”
宋澤蘭剛開了個口,就被撲倒在床榻上,祁幼安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媳婦兒,她是不是喜歡你?”
那雙眼睛灰蒙蒙的,沒什麼神采,她卻很喜歡。
一瞬間的天旋地轉,宋澤蘭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一時竟忘了自己方才想說什麼,也忘了掙紮,恍恍惚惚喚著她,“安安……”
嗬氣如蘭的薄唇微微啟張,泛著淺淡的光暈,宛如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祁幼安忍著吻下去的衝動,再次逼問:“媳婦兒,她是不是經常過來找你?”
“……”
宋澤蘭終於恢複了幾分,
穩住雜亂的心跳輕輕嗯了聲,“這個月經常過來,但絕不是喜歡我,安安,你莫多想,她也是從京城來的應當認識我,但我對她沒有任何印象。”
處於這種羞人的姿勢,宋澤蘭忍不住彆過了頭,“安安,你快放開我,萬一娘進來……”
那日帶給她的陰影還殘留幾分,祁幼安慌忙鬆開了她的手腕,扶著她坐起來,氣勢也跟著泄了。
她強硬不起來了,軟著聲音道:“媳婦兒,她真實身份是五殿下梅清櫟,後院裡妻妾成群子嗣一大堆……”
“當真?”
宋澤蘭沒想到那姑娘竟是扮成乾元的坤澤,知道了這麼大的秘密,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也不知該不該告訴安安……
祁幼安卻當她不信的是梅清鈺花心大蘿卜,急了些,“當然,媳婦兒我騙你作何?你看皇帝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呢,她肯定也少不了。”
宋澤蘭回過神,將她的話聽了七七八八,也猜到了她的意圖,輕勾唇角,“那楚子川呢,也是妻妾成群?”
祁幼安壓根不認識楚子川,梅清櫟的身份還是祁朝燕告訴她的,但她說的跟真的似的,張口就來,“肯定是啊,他那麼大年紀了,又是乾元……對了,他走了沒?”
“……走了。”
宋澤蘭是認識楚子川的,京都富商的嫡長子,自幼體弱多病,連個通房都沒有。
一隻白皙如玉的手緩緩探上她的側臉,輕輕撫了撫,還是忍住沒有捏她的臉,“這麼說,我隻能嫁給安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