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目的亦或者有什麼苦衷,給她娘親添堵,把她娘親氣得和離這種地步,就沒有原諒的必要了。
祁幼安的聲音裡夾雜著冷意,動作卻仍舊無比輕柔,見擦拭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梳妝鏡前拿梳子,“媳婦兒,等下我出去看看,你先睡吧。”
“我等你,睡不著,”宋澤蘭拉起被子蓋過頭頂,掩飾著自己的羞恥,“況且即便睡著了也睡不了多久,倒不如不睡。”
祁幼安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梳子一丟,將她媳婦兒腦袋從薄被裡刨出來
,果然看到了羞紅了臉的某人。
她俯身親了親宋澤蘭的唇瓣,才忍笑道:“媳婦兒,你就安心睡吧,我哪裡舍得吵醒你?你不睡才危險。”
“左右今夜躲不過,你……就是狗窩裡存不住剩饃。”
宋澤蘭彆過頭,豁出去了,“彆以為我不知道,沐浴前你想要,沐浴後你想要,後半夜你想要,現在……”
她話說了一半兒,咽回去改口道:“安安,明日我須得早些起來敬茶,不可失了禮數。”
被戳中心事,祁幼安有些羞恥,“咳咳,娘親貪睡,約莫著要到中午才起身,去早了也沒用。”
若是寧芳在場,肯定要揪著祁幼安耳朵擰兩圈,她雖貪睡,但何時誤過正事?
但她不在場,反倒是宋澤蘭聽了祁幼安的話遲疑起來,之前過來住的那些天裡,確實不見她的婆母晨起,最早也是在午飯時間出現。
宋澤蘭不說話了,找到薄被一角,又把自己藏了進去。
祁幼安也乖巧地不再多言,借著燭光找到地上的梳子,開始梳理長發,搭理妥當後宋澤蘭還未睡著,她便重新擺正枕頭,讓她媳婦兒睡到最裡側,便關門出去了。
院裡隻剩下零零散散幾個醉酒的客人了,寧芳吩咐下人送他們回家,自己就準備回去休息了。
看到祁幼安過來,她是又好氣又好笑笑,“拋下新娘子,你是怎麼想的?”
祁幼安張口想要解釋她把媳婦兒安頓好了,卻是還沒顧上開口就被她娘親製止了。
寧芳打著哈欠,一邊擺手讓她走,“老娘也要回去睡覺了。”
再不睡,她明天真的起不來。
“……”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祁幼安就回來了。
門口青、綠二人還儘職守著,祁幼安也如她娘親趕她那般,擺著手趕她二人下去了。
她打門,卻見她媳婦兒已經下了床,手裡捏著的正是趙小烏給她的冊子,登時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媳……媳婦兒……”
她倒是打算聽從趙小烏的法子,但現在出了點兒意外,她已經沒臉實踐下去了。
“安安,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宋澤蘭有些驚訝,白皙如玉的臉頰漸漸暈染薄紅,她卻不自知,猶自故作淡然道:“安安,方才被褥下麵有些硌,我摸到了一本書,可要收起來?”
“……”
祁幼安愣了一瞬,連忙上前接過來,卻是在屋裡找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藏衣櫃怕媳婦兒摸出來,藏外麵又怕太顯眼被明日進來灑掃的下人發現,一咬牙,又塞到了外側的褥子下麵。
她支支吾吾,“媳……媳婦兒,就放在我這邊兒了,你不要亂摸……”
宋澤蘭察覺到了她的心虛,雖不知為何,卻也頗為尷尬,歉意頷首:“好,知道了。”
“那我先去沐浴了,媳婦兒你快睡吧。”
她又忙不迭把宋澤蘭扶到床邊,等著她媳婦兒躺下後便迫不及待找了身乾淨裡衣跑去浴室了。
冬日祁幼安尚且喜用冷水沐浴,夏日更是如此,洗完之後一身涼爽,絲毫不覺熱了。
她回到臥室,龍鳳花燭仍在微微搖曳,窗欞上大紅色的喜字影子落在腳下,心裡那股子喜悅再次湧上心頭。
嬤嬤有交代過,龍鳳花燭燃至天明新人的感情就會長久甜蜜,故而不可主動吹滅,一旦燃起需要等到它自己燃儘熄滅為止。
這些細節祁幼安記得清楚,便沒有管它,躡手躡腳來到床前。
她先是看了眼裡側的媳婦兒,背對著她毫無動靜,似乎是睡著了,便輕輕放下薄紗似的帷帳,小心翼翼上床躺下。
窗外不知何時也寂靜下來,蟲鳴蛙聲都聽不到了。
祁幼安正後悔自己沐浴時間長了些,耳邊便傳來輕微的窸窸窣窣聲,身邊人轉過身,緩緩朝她靠了過來,輕柔深情的聲音似乎也化作了攪動春池的那一場江南煙雨,“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