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蒙蒙沒想到會這樣。
更沒想到，是褚維佳是開的口。
“身體不舒服嗎？哪裡不舒服。”
“沒有。”溫蒙蒙第一次麵臨這種火葬場局麵，關鍵是她還被拉到裡麵，不得不參與其中，“可能是下午睡多了，沒事的，謝謝學姐關心。”
褚維佳笑了笑，“希望彆是因為換導師的事情影響到你，如果是這樣，那我可真就是罪過了。”
有其他同學在不遠處圍觀，有些還認出了薛琛的身份，原本瞧著這三人修羅場還有些不解，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
換導師？
難怪這麼委屈兮兮的。
任誰，遇到這種事情也冷靜不下來呢。
薛琛驟然間聽到這一句也是一愣，再想想之前溫蒙蒙的異樣，原本那點疑惑也都解開了。
“我訂好了位置，走吧。”
溫蒙蒙被他拉著塞到了副駕駛座上。
褚維佳就站在那裡，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十分的端莊大方。
“怎麼，還想去感謝一番？”
薛琛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譏誚。
溫蒙蒙收回了視線，沒說話。
“啞巴了？”
溫蒙蒙不想搭理人，倚在那裡不啃聲。
她能說什麼？
不想說話。
“想吃什麼。”
薛琛沒想到向來一副好商量的人，忽然間脾氣這麼大，不過看她可憐的份上，他讓著小姑娘幾分。
省得日後鄭教授說他不尊重女性。
“喝西北風。”
這賭氣的話讓薛琛不由笑了起來，“這會兒可沒什麼西北風，不過可以帶你去吃西北菜，要不要去嘗嘗？”
所謂西北菜，烤全羊
。
這是溫蒙蒙到了之後才知道的。
細嫩醇香，又沒怎麼有那膻腥味，溫蒙蒙有些眼饞。
“這家是特意從那邊運來的鹽池灘羊，味道很是不錯，要不要嘗嘗看？”
反正今晚也沒什麼飯局安排，薛琛很是有耐心的陪著，就當是哄孩子好了。
況且這孩子不會大半夜的哭哭鬨鬨，就照看這麼一會兒，他倒是沒什麼意見。
溫蒙蒙拆開毛巾擦了擦手，也沒戴那礙事的一次性手套，學著薛琛的樣子，直接上手去撕。
結果就是燙著了手。
她倒吸了口氣，忍不住含著手指頭。
覺得指尖都是那烤全羊的味道，誘惑著味蕾。
“怎麼這麼不小心？”薛琛搖了搖頭，把羊肉撕下來放到小碟子裡，推到溫蒙蒙麵前，“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
被人看笑話一次，溫蒙蒙還覺得不好意思。
然而丟人的時候多了，她也就習慣了。
“謝謝師兄，你也吃。”她從中午就沒吃飯，這會兒肚子早就扛不住了。
看著那烤的金黃的羊肉，也沒再客氣，沾著辣椒油直接吃。
胃舒坦了，整個人也就舒服了很多。
薛琛看她神色放鬆了不少，這才開口，“劉教授我倒是也算了解，是老教授了，年輕那會兒學的是物理學，後來留學歸來，改行去研究計算機了。”
溫蒙蒙對這位劉教授有一點印象，就記得老教授慈眉善目笑眯眯的。
“他好像快退休了吧，我打聽了下，他這些年隻帶博士。”
能正常說話了，薛琛放下心來，“嗯，是不怎麼帶碩士了，快退休的老頭，怕耽誤人前程。你要是不喜歡，我幫你聯係聯係其他教授，京大那邊我倒是有些關係。”
溫蒙蒙也沒什麼想法，早前是覺得謝文盛年輕進取，又是京大計算機係最年輕的博導，研究思路比較新比較廣闊。
那想到會遇到今天的事情？
“我已經發了郵件了，如果劉教授不打算要我，再麻煩師兄好了。”
再被拒絕的話，學院裡也會強行安排一個導師，總不至於她會沒書讀。
薛琛點了點圖，溫蒙蒙自己想得開就好。
就怕鑽牛角尖，把自己給繞進去。
溫蒙蒙吃了個五分飽，速度放慢了很
多，她看著對麵慢條斯理喝湯的人，“師兄，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裡？”
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定位到她宿舍了。
“我說了，我有些關係。”薛琛放下小湯匙。
伸手取過一個小碗，盛了一碗湯給溫蒙蒙，“羊肉吃多了容易上火，喝點湯。”
溫蒙蒙那牛肉海帶湯，確定不是太熱這才慢慢喝起來，省得再出糗。
湯不膩，牛肉又是切成了肉丁，溫蒙蒙很快就是喝完了這一碗。
吃得七分飽，這才又開口，“師兄，我也不知道褚學姐今天會……”
溫蒙蒙覺得難以啟齒，她覺得要不是自己的緣故，這對昔年情侶不至於再見麵。
或許有一天會再相逢，可自己不在場就是了。
偏生今天是因為她。
“怎麼，不知道怎麼道歉了？”薛琛看了一眼，“有什麼好道歉的，過去的就過去了，羅敷有夫，我再不濟也不至於惦記這有夫之婦。”
瞧著溫蒙蒙那一副“鬼才信”的神色，薛琛撿了個聖女果丟了過去，砸在了溫蒙蒙的額頭上。
“你砸我乾嘛？”
這會兒倒是氣勢洶洶還理直氣壯了。
薛琛笑了起來，“你呀，想那麼多不累嗎？你怎麼就那麼篤定我還念念不忘？”
被這話一激，溫蒙蒙也沒忍住，“那你喝醉了酒還喊她名字呢。”
所以說什麼不惦記，不就是騙人嗎？
“是嗎，我沒印象。”
溫蒙蒙覺得這人死鴨子嘴犟，不就是互揭傷疤，看彼此的笑話嗎，誰不會？
“萌萌，我現在掙了很多很多錢了，你能彆跟我分手嗎？”
“我沒喝多，我是認真的萌萌。”
“回去喝，可是我沒家了萌萌。”
溫蒙蒙記得可清楚了，一句一句的模仿著薛琛的語氣說，學的那叫一個惟妙惟肖，“師兄想起來了嗎？我之前可是跟你說過的哦，現在有印象了吧。”
溫蒙蒙笑得那叫一個奸詐，不就是往傷口上撒鹽嗎？
誰不會啊。
“嗯，有印象了，不過萌萌是我養的貓，不是你認為的那個人。”
溫蒙蒙：……
【喵嗚。】
007及時叫了一聲。
叫的溫蒙蒙想打人，“貓？”
瞧著那震驚又半點不相信的神色，薛琛反問，“怎麼，你覺得
我不能養貓嗎？”
“那，那你跟貓說什麼分手啊。”
當時薛琛喝多了喝醉了，可她沒有，不至於把這話都聽錯了，現在更不至於被糊弄過去。
“因為它是我女朋友，不行嗎？”
那會兒他剛成為京漂，雖然大學時代是風雲人物，然而職場和校園截然不同。
住在破舊的老居民樓裡，他工作結束後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小區裡喂養那隻流浪貓。
那是一隻小狸花。
一雙眼睛總是睜不開的眼睛，不過看到他端著貓糧下來，會興奮的搖尾巴。
略有些粗糙的舌頭會討好的舔他的手心，酥酥癢癢的，讓薛琛覺得原來自己還活著。
後來小狸花住進了他的陋室。
每天都會送他去上班，然後晚上聽到樓道裡的腳步聲，蹲在房門口巴巴的等他回來。
彆人養貓是養娃。
那會兒他是養了個女朋友，因為萌萌真跟他女朋友似的。
隻不過它又不像褚維佳那樣，一碗貓糧一個貓罐頭，一碗清水就可以讓它滿足。
溫蒙蒙沒想到，自己本來還想夠攻訐薛琛，結果引發了人的傷心事，“那它現在……”
“死了。”
薛琛說這話時，眼底微微有幾分傷感，“我臨時出差，本來是一星期能回來，家裡給它準備了吃的喝的，沒想到工作耽誤了，一個月後才回來。”
那一次，薛琛談下了工作以來最大的一單生意。
也讓他和過去的生活徹底告彆。
隻是一同告彆的，還有伴隨著他度過京漂初期坎坷生活的小貓。
“回到家的時候，我看到萌萌就躺在門口，那雙眼睛終於睜大了，卻再也看不到我。”
因為回不去，薛琛想法子找人把家裡的門撬開，將小狸花抱去養。隻不過那朋友一下子沒看住，說是小狸花跑了。
薛琛當時揪心了一把，不過覺得小狸花本就是小區的流浪貓，應該會沒事的。
他走的時候太自信了，覺得一星期回來沒問題。
沒想到工作一再耽誤拖延時間。
他異國他鄉忙得不可開交，回到酒店躺下的時候也會想小狸花這會兒在哪裡流浪。
隻是薛琛沒想到，小狸花就在家門口。
巴巴的等著他。
門上有那麼多的抓痕，似乎在
向他抗議，你為什麼把我丟出去。
一個月的高強度工作，薛琛熬下來了。
然而看到那小貓躺在家門口時，他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他當初沒錢，沒那麼多錢，所以留不住褚維佳。
人往高處走，他認了。
隻是那個讓他覺得自己不是行屍走肉的小貓咪，沒跟著他過上好日子，就這麼去了。
薛琛覺得對不起它。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沒把它帶回家，或許它還能在小區裡當流浪貓，哪怕是風吹日曬，卻也不用在家門□□活熬死。”
貓向來聰明，又一向薄情，可是他的小狸花卻是在那裡苦苦等他回來。
因為是住在閣樓的鬥室，他沒有鄰居，自然也沒有其他人發現他家門口有一隻小貓餓著肚子眼巴巴地蹲在那裡，等著他回來。
溫蒙蒙有些後悔了，她不知道會是這麼一段傷心往事。
“對不起師兄，我不知道。”
薛琛看著眼眸晶瑩閃爍的人，他輕笑了下，“有些事情，憋在心裡久了難受的很，倒是說出來舒服多了，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回去的時候，溫蒙蒙不敢直視薛琛。
她覺得自己挺不地道的。
人好心來看望她，結果她一刀一刀的淨往人心窩子上捅。
結果還真就被她扒拉出那麼一段傷心往事……
到了宿舍樓下，薛琛又是交代了一番，“有些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彆跟自己過不去，說不定他還是你的專業課老師，看在獎學金的份上，也彆跟他作對。”
他的那段校園戀情，帶著幾分不堪，因為其結果。
又是牽扯到那隻小狸花。
薛琛有很長時間沒能邁過去這道坎，今年這才好了一些。
時隔多年，再度見到活生生的褚維佳。
他卻覺得，原本在自己心裡頭那跟高清照片一般清晰的麵孔，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過去就是過去了，這話不止是說給溫蒙蒙聽，更是告訴他自己的。
“我知道，謝謝師兄提醒。”
溫蒙蒙甜甜笑了下，她這會兒心情好多了，天之驕子如薛琛都有各種坎坷，自己這又算得上什麼呢？
她反倒是想開了，“劉教授如果不教什麼實在東西，那我就忙我自己的。如果他教我專業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