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被退學的意思。
畢竟府學不但給免了食宿束脩,還有好幾個舉人夫子教學呢,若不是規定有秀才功名的人才能入學,恐怕早被擠破門了。
所以,想來念書的人多著呢,既然不遵守府學規章,那就請你離開吧。
話說,這離開還是小事,主要個人履曆從此就背上汙點了,讀書科舉之人哪個不愛惜自己的羽毛。
因此,府學從開辦至今,還從未有過被退學的學生。
林遠秋肯定不想吃這個螃蟹,所以就算黑臉教官回去奔喪已經三個月沒來了,他依舊沒落下一節課。
並且,等熟悉了騎馬之後,林遠秋每天清晨都會去馬場跑上幾圈,全當鍛煉身體了,為此,他還特地跟養馬的鄭馬夫搞好了關係,這樣用起馬來就要方便了許多。
這幾日,林遠秋開始練起了騎射,就是騎在馬背上射靶子,這會兒他去跑馬場,就是練這個去的。
說是跑馬場其實就是一個圍牆圍著的院子,大約占地四、五畝的樣子,裡麵叢生的雜草再次證明了這裡使用率不高。
鄭馬夫早把幾塊箭靶子立到了場中央。自黃教官回家奔喪後,暫時就由他接替了教騎馬的事。
至於射箭,那肯定是教不了的。
“鄭叔!”
看到對方已把馬牽了出來,林遠秋忙上前打招呼。
鄭老六點頭,而後把韁繩遞了過來,“草料喂了有小半個時辰了,這會兒上馬正正好。”
說著,鄭老六想起腰上還掛著的箭囊和弓,忙摘下遞了過來,“喏,給你!”
看到林遠秋接過箭囊,動作熟練地往腰上一掛,再伸出胳膊把弓挎到了背上,這行雲流水的動作看的鄭老六實在養眼,若是待會兒準頭能高一點就更好了。
沒等鄭老六想好,這邊林遠秋已經跨上了馬,隨後一甩馬鞭,棗紅馬立刻“嗒嗒嗒”的跑了起來,而此時馬鞍上的人,正拉著馬韁,傾身向前,再加上背上的彎,使整個人看著英姿颯爽了許多。
等馬兒跑了兩個圈之後,鄭老六就看到,馬上的人一手持著弓,一手握著箭,轉身喵向場中的箭靶子,然後“砰”的一下,快速射出。
再看這支箭,直接往箭靶子上空飛過,落到草叢中不見了。
鄭老六歎氣,果然沒有意外啊,看來待會兒他們兩個又得翻著草叢尋上半天了。
......
出了一身的汗,感覺神清氣爽了好多,人果然得動起來才會有活力。
林遠秋去飯堂拎了桶熱水回房擦了擦,吃了早飯就得上課,這會兒洗澡肯定來不及了。
換上乾淨的衣衫,林遠秋把發髻解開後重新束上,檢查沒有披著的碎發後,就抬腿去了飯堂。
早飯有饅頭,包子,小菜,還有米粥。雖饅頭和包子都是參了豆麵做的,可這樣的夥食也算很不錯的了。
許是開始長個子的緣故,林遠秋已進入到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階段。
這不,早上的這頓,他一共吃了兩個饅頭兩個包子外加兩碗米粥,在住宿的一眾學子當中,算是挺能吃的一個了。
好在飯堂裡的幾個廚子都是過來人,是以對林遠秋的大胃口並沒過多的關注,對他們來說,隻要不浪費吃食就行。
每日辰時一刻正式上課,一般林遠秋都會提早一刻鐘過去,這樣等他備好筆墨後,正好夫子開始上課。
為了記錄夫子課堂中講解釋義的部分,林遠秋還特地釘了一本課堂筆記出來。
都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句話不論在現代還是古代,都絕對適用的。
整個府學有教諭十二人,加上學正和訓導,一共有二十來人。
教諭們教學的內容有雜文、經義、律法、策論、詩賦,還有算學。
其中除了算學和律法是新增的科目外,其他幾門在私塾時就已經在學了。
不過林遠秋知道,雖所學內容一樣,可夫子與夫子之間的見解肯定是不一樣的。四書五經與答案唯一性的算學不同,每個人對文章的學說不一,觀點自然也就不一樣。
而對於林遠秋來說,現下要做的,則是“取眾家之長,補己之短”,在林遠秋看來,跟著不同風格的老師學習,就能汲取他們身上不同的亮點,這樣自己的學識才會更充盈。
今日是黃教諭的經義課,等到了班舍後,林遠秋就從書箱裡把《尚書》拿了出來。
上回教諭講到了蔡仲之命篇,想來今日該學多方篇了。
林遠秋打開書冊,翻到尚書多方篇,開始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惟五月,丁亥,王來自奄,至於宗周,周公曰,王若曰,猷!告爾四國多方惟爾殷侯尹民,我惟大降爾命,爾罔不知。洪惟圖天之命,弗永寅念於祀,惟帝降格於夏......”
等林遠秋把整篇文章讀完,陸續就有同窗過來了,大家相互打過招呼後,就和林遠秋一樣,很快翻開書冊念了起來。
想來大家已經非常了解黃教諭最愛抽背的性子,雖在坐的眾人,就沒有不會背的,可要是萬一呢,所以還是多念上幾遍才能放心。
上午半天上課,下午半日則由著學生們自己計劃了,可以上街,可以聚在一起討論學識、吟詩作賦,也可以窩在宿舍裡睡大覺,反正一句話,大家自己看著辦。
許是今日黃教諭與眾人提了離秋闈還有三個月的緣故,林遠秋看到,以往座無虛席的守文亭裡,此時正空空如也,想來大家在吃過中飯後,都鑽到宿舍裡用功去了。
八月份的秋闈林遠秋也是準備參加的,考舉人不比考童生和秀才,基本每年都有考試的機會。鄉試每隔三年才一次,錯過了就必須再等三年,所以林遠秋不想放過每一次的考試機會。哪怕考中的希望不大,他也想去試試,就當積累經驗也好。
回房之前,林遠秋先去了一趟門房那裡,方才聽張伯告訴,說有人給他捎了書信過來。
結合現在府試放榜沒多久,林遠秋有預感,寫信之人應該就是周子旭來著。
果然,等他拿到書信後,就看到信封外頭寫著“林兄親啟”四個字。
看這飄逸瀟灑的字體,想來是心情極為激動下寫的,這麼說,周子旭這次府試肯定中榜了。
回到房裡,林遠秋迫不及待把信拆開,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等看到“中榜”以及“第六名”幾個字時,林遠秋心裡是極為高興的。
畢竟以周子旭的學識,這榜早在三年前就該中的。隻可惜造化弄人,當時周子旭正準備參加府試時,他風寒未愈的祖母突然病情加重,最後不幸離世。
大景律法,祖母去世,孫輩必須守孝一年,若身為考生,則須守孝期滿方可繼續舉業。
原本大家以為,等一年期滿之後,周子旭定會繼續參加府試,可誰都沒想到,這個孝他一守就是三年。
林遠秋知道,這是一個孫兒對一直疼愛他的祖母的不舍之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