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康帝聽得認真,沉思的雙目中帶著敏銳,雖頭發已是花白,可帝王的威嚴卻不減半分。
這副模樣看在林遠秋眼裡,首先想到的就是,聖上心中的立儲之策,該是萬全的吧。
......
今年已是林家來京城的第二個年頭,經過了去年的冬日,吳氏就有了認知,那就是京城的臘月,絕對要比在小高山村冷上太多。
所以,早在十月初的時候,吳氏就讓林大柱和林二柱買了好些木炭回來,並和其他大戶人家一樣的做法,依照每房的人數,把木炭分發了下去。
雖叮囑了不可浪費,可吳氏認為,既然已發放到了各房手上,那麼節約也好,浪費也罷,都是每房自己的事了。
不過,觀瀾堂所用的木炭,吳氏從未小氣過。
每日到了辰時,吳氏就會讓崔媽去把那裡的兩個炭盆燃上。
觀瀾堂正是家中娃兒們讀書習字的地方,林遠秋不但給起了名字,那門上的牌匾還是他親自動手寫的,用的正是渾厚圓潤的隸書。
每日巳時到未時這段時間,除去中間吃飯,其他時候,孩子們都會在觀瀾堂裡讀書和寫字。
擔心墨宣幾個會因為天冷手僵,而把字寫的歪七扭八的,所以吳氏每日都會安排人在觀瀾堂擺上兩個炭盆。
國子監的年假已經開始,加之王文昌一直都住在府裡,是以這段時日,家裡孩子們的學業,都由兩個姑父在教導著。
等過了年,王文昌就要回周善縣去,明年正是大比之年,他是肯定要回去參加鄉試的。
說實話,跟著舅兄的這些時日,王文昌可以肯定,自己的學識比起以往,要精進了不少。
這一點,從現下自己寫文章的速度中,就能看出來。
記得先前自己寫策論時,若遇到接觸不深的論題,那麼單是尋論據,就要搜腸刮肚半天。再等提筆開文時,也是磕磕絆絆的難以成句,不是用詞不當,就是語句不順。
可如今呢,說是思如泉湧都不為過,可見舅兄每日多寫多練的方法是極為適用的。
就像舅兄說的,越是怕它,就越要攻克它,而鄉試策文題,基本都在民生、安國、以及強兵中展開,隻要把它寫透識透,就沒什麼可難住人的地方。
不愧是一甲狀元的篤論高言,王文昌心想,自己待在京城的一年半裡,可以說沒有一天是浪費的。
而舅兄,算是讓他受益匪淺的良師了。
......
年關將近,走年禮的事自是不能落下的。
到了休沐這日,林遠秋便提了年禮先去了一趟秦府。雖今年的柿果大部分都被擺盤用到了酒席上,可還是有一小部分早早摘下來做了柿餅。
年紀大的人都喜甜,秦遇自然不例外,自從去年給送了柿餅年禮過去後,秦遇就喜歡上這甜糯的味道。
隻是城裡的糕餅鋪子並沒見有的賣,等得知是林家自製而成時,秦遇也沒多問,隻叮囑林遠秋,“為師這邊可彆忘了。”
是以,今年的三十多斤柿餅,除給嶽父家留下幾斤後,剩下的林遠秋全都拿到秦府來了。
反正這東西存的住,隻要老師每日不要貪食太多就成。
知道今日弟子肯定會過來,秦遇早早把茶盤給擺了出來,再計算著時間煮茶。
等林遠秋到時,那紅泥小爐裡的茶水,正咕嘟咕嘟往外冒著熱氣呢。
“老師。”
林遠秋躬身作揖,先給秦遇行了一個標準的弟子禮。
秦遇正襟危坐,大大方方地受了禮,神情也極為肅穆,隻不過接下來的問話就讓林遠秋“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因為秦遇問道,“今日可拿了吉祥如意餅過來。”
見自己學生忍俊不禁的樣子,秦遇伸手就是一個腦瓜崩,“臭小子,快說!”
“拿了拿了。”
林遠秋摸著被敲痛的腦袋瓜忍不住笑道,“老師您可真老當益壯啊,差點把學生給敲傻了。”
秦遇才懶得多看自己弟子故作齜牙的模樣,他讓小廝快去裝一盤吉祥如意餅過來後,很快問起這幾日一直在心裡想著的事,“遠秋,再有一年,你在翰林院就滿三整年了,可有想過外放的事?”
外放?
林遠秋一時愣住,他能說自己從未想過外放的事嗎,否則當初也不會把全家人都接到京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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