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日, 林遠秋除了作畫,其餘時候都放在了教導王文昌的製策上。
會試與鄉試一樣,策文中心點大多都是對時事的論述。
想到老師一直都是務實的性子, 在教王文昌時, 林遠秋特地注重了遣詞造句上的嚴謹和練達。
除了王文昌,劉青安和張元, 還有秦文傑,三人也時常會拿了文章上門來討教。
他們三個是九月份來的京城, 自三年前離開國子監後, 幾人就一直待在家裡自習。日子過得飛快,三人自考中舉人到現在一晃就過去了十來年, 特彆是張、秦兩人,今年已是他倆考中舉人的第十二個年頭了。說實話, 對於考會試,現下他們已是越來越沒了信心, 可若是就此止步, 又心有不甘, 所以此次來京城之前,劉、張、秦三人就已經商量好了,如若這次依舊落榜的話, 那麼他們就準備去吏部報名謀官了,屆時哪怕做個小小的縣丞, 也好過三年又三年的荒廢光陰。
林遠秋自然不吝嗇幫忙,大家同為江州府的老鄉和同窗, 林遠秋肯定希望他們能考中明年的會試。
見幾人拿了策文過來,林遠秋除了一一與他們講解外,還會把文章中所有關於時政的論述, 都完整的分析上一遍。而林遠秋所說的這些內容,對如今在家自習的劉青安幾人來說,可謂實在難得了。
再看林兄,還跟先前在府學和國子監一樣,並沒有一丁點四品官老爺的架子,幾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自是忍不住的感激。
······
有銀子自然好辦事,到了臘月下旬,林三柱已把四間店鋪都置辦好了,鋪子位置不錯,大小也都差不多。算上衙門過戶的開銷,一共花了一千三百多兩銀子。
在過戶時,林三柱把地契分彆都辦到了幾個外孫的名下。
等春燕春草再過來時,林三柱就把地契拿給了她們。並叮囑兩人,眼下若是沒有做生意的打算,就先租出去吧。
春燕和春草沒想到哥哥竟買了鋪子送給濤兒他們,姐妹倆一時感激的熱淚盈眶,直說爹娘哥哥若再這般寵著她們,怕是要給寵壞了。
林三柱笑著搖頭,自己生的娃自己知道,不管是遠秋,還是燕兒草兒,都沒有劣根長著,再怎樣都壞不了。
“遠秋,爹想著,咱們要不要給族裡去封信,好告知族長他們,你奶你娘,還有你媳婦都被聖上封了誥命,總要把這件大喜事記到族譜上才行。”
這幾日林三柱一直都在想這件事,他娘往年吃了這麼多苦,如今有了這般風光的事,他肯定要讓族裡人全都知曉了。
何況這也是他家狗子的風光。
林遠秋自然知道他爹的心裡想法,不過這事倒不用他們這邊去信告知,“爹,聖上封誥之後,會有文書下發到江州府城,然後府衙再發公文到縣裡,縣衙收到公文後,肯定會遣人去村裡告知的。”
說是告知,其實就是送了喜報過去。對周善知縣來說,這可是他治下的大喜事一件,當然要曉之於眾了。
而王縣丞,則更不必說,林家是他的兒女親家,如此臉上有光的事,自然怎麼喜慶怎麼來了。
於是敲敲打打的十幾名差役,很快熱熱鬨鬨的出發了。
等到了小高山村時,林氏眾族人正在辦全族宴,聽到村口的鞭炮聲和鑼鼓聲響,不止林族長他們,就是小高山的其他村民都有些詫異,再有幾日就是過年了,這會兒敲鑼打鼓的過來,實在想不出是何事。
沒等大家夥出祠堂去看,很快就有村人踩著嘎吱嘎吱的雪氣喘籲籲的過來報信了,報信的村民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到了祠堂門口後,直接喊的林金財,“金財叔,快快快,官差給你們家送喜報來了!”
這邊的林金財還沒反應過來,坐在女桌的金氏和兩個兒媳就皺起了眉,不用多猜,這喜報肯定又是二房的。
唉,真真是前世作孽喲,金氏幾人正想開口罵上幾句,很快想到這會兒可不是家裡,於是立馬都住了嘴,就連皺著的眉頭都趕緊鬆了開來。
話說,他們大房還要借著二房的光在族裡立足呢,可千萬不能把最後這點體麵都給丟了。
林族長知道定又是大貴家的喜事,心情激動的他讓大兒快速去備賞錢,他自己則與林有誌去了祠堂門口,至於為何不迎了出去,自然是規矩了。
如今他們林氏已不再是普通氏族,有些譜是必須要擺的。
有村民在前頭引路,衙差們過來得很快,待行至祠堂門口,領頭衙差就笑著喊唱了吳氏、馮氏,還有鐘氏被聖上封了誥命的喜訊。
雖都是大字不識的人居多,可對於誥命就沒人不懂的,那戲文裡可是常有穿著鳳冠霞帔威風八麵的老封君呢。
所以,那吳氏這是當上老封君啦?
這時便有婦人喊出了聲,“哎呦,可了不得,咱們林氏可是出了老封君嘍!”
秦氏早已樂出了聲,“是啊,往後咱們見了可都得行禮問安了。”
一聽這話,金氏幾人,臉上的笑再也繃不住了。
······
過慣了幾十口人聚在一起的熱鬨除夕,對於隻有兩個人的守歲,林三柱和林遠秋一時都有些不適應。
難得回京城一趟,林遠秋讓平安和平實都回了莊子,好與爹娘妹妹一起過年。
而張貴一家,則團聚在後罩房裡,墨林軒是臘月二十九歇的業,再開店門就要到初四了。今日一大早,張貴媳婦與婆婆就準備起了年夜飯,雖隻有兩位主子在京城過年,可也是滿滿的置辦了一桌。林三柱和林遠秋就兩張嘴,哪裡吃得了這麼多啊,把桌上的肉菜分了一半給張貴他們,讓他們不必在跟前伺候,快回後罩房過年去吧。
至於此次一起回來的幾個家丁,林遠秋給他們開了一桌席麵,不過夜裡還要輪流巡邏,酒自然是不許喝的。
窗外沙沙沙的下著雪,遠處不時有鞭炮聲傳來。
林遠秋乾脆捧來畫紙還有筆墨,準備趁著守歲,多畫上幾幅畫。見狀,林三柱便在一旁給兒子磨起了墨。
於是,父子兩個過了一個彆樣的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