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新帝 -----晉·江文學城獨家--……(2 / 2)

李禎頓時淚目,他記起年初父皇與自己說的話。父皇說,期望今年石洲府的稻穀收成能再更上一層。

當時李禎想的是,如今這般的好收成已是前所未有,要想再超過,怕是很難吧。

可景康帝卻不這樣認為,都說一回生,二回熟,越是往後,種植的經驗越精進,能超過先前不是沒有可能。

九月二十九這日,石洲府的奏折終於送了過來。

接過吳公公手裡的奏報,三皇子很快去了榻前,此時的景康帝已是彌留之際,在聽到“石洲府”三個字時,他動了動眼皮,然後睜開了眼睛。

見狀,三皇子也不耽擱,展開奏折後就高聲念了起來,“微臣石洲知府林遠秋啟稟聖上,今歲穀稻已收割完成,田稅也已征收入庫。稟聖上,石州府兩千三百七十頃水田,共收稻穀一百零六萬六千五百擔,比去歲多收一千三百二十擔。稟聖上,微臣甚喜,常言,年豐時稔、盈車嘉穗,食糧之豐,即百姓之福,亦能乾坤穩固,大景江山定萬代可昌啊······”

景康帝嘴角帶著笑,眼睛緩緩閉上,宛如睡著了一般。

······

景康帝駕崩的喪鐘終於敲響,連著四十五記的鐺鐺聲,寓意著帝王的九五之尊。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城中家家戶戶的大門口就掛上了白布,百姓們都自覺的穿上素衣,家裡的燈籠也都換成了白色。想到景康帝的勤政為民,眾百姓都忍不住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登遐,確定典喪官,文武百官身著素服進宮吊唁,帝室哭踴如禮,典喪官則開始料理太宗皇帝的後事。

太宗正是景康帝的廟號,有發揚光大祖宗基業之意。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帝殯天已是無法挽回的事實,對於大景朝的朝臣來說,此刻並不是悲傷痛哭的時候,當務之急自是扶持新君繼承大統,以安天下。

太宗皇帝的遺詔很快在內閣大臣的見證下,昭告了天下,和眾朝臣猜想的一樣,新君人選正是三皇子李禎。

朝臣們當即朝新君跪地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於登基的日子,要等欽天監選了吉日。

李禎很快下了第一道聖旨,命鐘榮接手京郊大營統帥一職,並負責先帝喪禮期間的京城治安。

對於這樣的安排,眾朝臣並不驚訝,他們還記得大皇子篡位那日,全賴鐘校尉化險為夷呢,所以新帝對他委以重任實屬正常。

隻是不知鐘校尉是何時為聖上所用的。

對於旁人的猜測,鐘榮並沒理會,他還跟先前一樣的想法,他們鐘家隻效忠當今聖上。

······

林遠秋是在景康帝駕崩後的第三日得知消息的,雖有思想準備,可當這事真正發生時,他還是覺得有些突然和難受。

府衙很快貼出了國喪告示。

在這期間,不管是官員還是平頭百姓,一百天之內不許作樂,七七四十九天不準屠宰。在國喪期間,也不可穿顏色鮮豔的衣服。至於嫁娶之事,隻能延期到百日之後進行。

如今已是十月,百日的時間正好包含了除夕和來年的整個正月。所以今年的過年,林家難得沒有喜慶的氣氛。

······

二月初八,李禎正式登基稱帝,改國號為景昌。

“昌”有興旺、興盛之意,寓意著大景朝日後的繁榮昌盛。

在眾朝臣看來,新帝登基,自然少不得一番動作,比如清除其他幾位皇子的勢力,然後大肆嘉獎和恩封親信,好鞏固自己的政權。

可讓人意外的是,景昌帝並未這樣做,除了大赦天下和開恩科,景昌帝隻恩封了一公一伯,其中“公”自然是皇後娘娘的娘家,按照慣例,皇後的父親被封為承恩公。

而被封了靖遠伯的這位,就實在太讓人意外了,也是到了今日,朝臣們才知道,原來在永寧州時,鐘統帥竟然救過當時還是三皇子的聖上。

不得不說,這鐘家庶子還真真是好命啊。

······

這幾日,林遠秋一直都納悶自己回京述職的文書怎麼還沒收到。

任石洲知府已滿三年,按理述職公文在年前就該下達到他手上才是。

林遠秋心想著是不是因著忙碌先帝的喪事,才致使述職的事往後延了。

哪知沒過兩日,京中突然來了聖旨。宣旨公公正是小桂子,當初三皇子來塞北時,林遠秋就見過他。

不過這會兒林遠秋的心思全在聖旨上,因為他升官了,聖上給他升了兩級,直接任命了戶部尚書一職,且到任時間就在兩個月後。

所以,他馬上就要回京城了。

想到回去時,他們又是全家齊出發的那種,林遠秋也沒耽擱,待送走宣旨公公,就很快回到了後衙,把此事告訴了爺奶和爹娘,還有鈺柔。

對了,想起小桂子告知他的喜訊,林遠秋忙對妻子說道,“鈺柔,聖上給嶽父封了靖遠伯。”

靖遠伯?

聽到父親竟然被恩封了爵位,鐘鈺柔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看到相公確定的眼神後,鐘鈺柔忍不住紅了眼眶,她還記得父親在涇州大營時的不易,如今父親總算有了成就,這實在太好了。

而林三柱,原本因為自家狗子升了大官就已樂得飛起,這會兒再加上親家的大喜事,所以笑著的嘴就沒合攏過。

馮氏也是滿臉喜色,為自家兒子高興,也為兩個小孫孫,她家墨逸和墨衍可有個當著伯爺的姥爺了呢。

老林頭和吳氏自然也笑得見牙不見眼。

可片刻之後,吳氏就忍不住心急了起來,“哎呦,你說咱們都要回京城,那作坊該咋辦啊?”

一聽這話,馮氏也立馬跟著著急了起來,“對哦,咱們的繡坊可咋辦,前日才又招了十來個繡工呢,總不好讓她們全都回去吧。”

再說,如今繡坊裡可雇了不少人在做繡活呢,要是突然關了門,想來少了收入的婦人會很難過才是。

想到每次發工錢時,婦人們一張張笑臉,鐘鈺柔也覺得把作坊關了不是個事兒,可她一時又想不到好的法子出來。

對於作坊的安排,其實林遠秋心裡早有了盤算,所以這會兒他很快給出了自己的主意。

等聽到竟是把作坊交給秀娥她們經營,吳氏和馮氏,還有鐘鈺柔都忍不住點頭,對哦,這麼好的主意她們怎麼就沒想到呢。

如此,就不用擔心女工們失了掙銀錢的活計。

先前秀娥她們跟著學了不少繡品花樣,要打理好作坊自是不難。

何況,做好的繡品會有客商直接上門來收,秀娥她們隻要帶領人把繡活做好就成。

既然拿定了主意,吳氏也不耽擱,很快讓婆子去請秀娥這些人過來,好一起商議作坊的事。

而老林頭,則派家丁去了永寧城和定胡縣,好告知大老爺和二老爺家裡馬上要回京城的事。

······

對秀娥她們來說,能接手作坊,也算是意外的大喜事一件了。

雖如今日子過得美滿,可包括秀娥在內的二十七位曾經的山妻,永遠都忘不了在巫山時的那段悲慘經曆。所以她們希望自己能接手老夫人她們的善行,也去幫扶窮困的婦人們。

至於打理繡坊的人手,自然是不用愁的,算上嫁到定胡縣的桃花,她們可有二十七人呢,再加上各自的夫君,那就是五十多人了,有這麼些人手,哪還用擔心打理不好作坊的道理。

於是,不出三日,石洲府和永寧城,還有定胡縣的三家作坊,就完成了交接。

關於石洲知府的下一任人選,景昌帝並未另派官員過來,而是直接把高同知提到了知府的位置,賀通判也往上升了一級,如今已是賀同知了。

高、賀兩人知道,此次他們之所以也跟著升了官,全因稻穀的新種植法,也就是沾了林大人的光。

想到這裡,高同知和賀通判心中是忍不住的感激。

此去京城路途遙遠,擔心爹娘吃不消路上的奔波,與之前一樣,林三柱又去藥鋪買了人參回來,除了家中的孩子,其他人都燉湯喝了幾回,包括秦秀才也都沒落下。

······

到了林遠秋離開的這日,高知府和賀同知早早過來相送,還有眾書吏和衙役。

衙署門口有不少百姓在等著,看到知府大人乘著馬車出來,好些人情不自禁的流起了眼淚。

想到城裡的新房,再想到如今的穀滿倉,種種的這些,全因他們有一位全心為民的知府大人啊。

林遠秋看到人群中有好些熟悉的麵孔,楊家姐妹三人、後寺村的村民,對了,還有秀娥她們。

再看她們懷裡抱著的小嬰孩,林遠秋很快想起,他奶每次聽到秀娥她們當中有誰生下孩子後,那高興開心的勁兒仿佛自家新添了孩子一般。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林遠秋朝眾人拱手道彆,與眾人道了聲珍重後,便提袍上了馬車。

車夫揚起馬鞭,馬車嗒嗒嗒地往城門而去。

“公子您快瞧!”

平安與馬車夫正坐在車頭,等看到城門口站著好些百姓時,他忍不住驚呼出聲。

聞言,林遠秋忙掀開布簾往外看,隻見平日空曠的城門外,此刻卻黑壓壓的站滿了人。

全是給自己送行的百姓。

等林遠秋看到了護衛隊的那些青壯們,才明白,這些百姓可不單單是石洲府的,永寧城和定胡縣的百姓也來了不少。

不多會兒,三位分彆來自定胡縣、永寧州、還有石洲府的老者,各自捧著一柄掛滿細布條的紅傘走了過來,那莊重的模樣,讓林遠秋立馬想到了這些紅傘的不尋常。

林遠秋的心“怦怦”跳的厲害,而淚水已忍不住盈濕了眼眶。

這應該就是萬民傘吧?

沒想到百姓們竟然給自己送萬民傘來了。

這可是對他治理地方的最好肯定。

林遠秋覺得,這些年自己在塞北的所有辛勞,也算是值得的。

四月的春風帶來了和煦的陽光,讓百姓們心中暖暖,他們看向那漸行漸遠的馬車,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批上了萬丈光芒一般。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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