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道長讓我靠一會兒(1 / 2)

江采霜對著手中的信紙發呆, 一晃神,信紙被身後人揚手抽走。

她反應慢半拍地眨了眨眼,正想回頭看, 燕安謹卻已經走到窗邊, 抬手闔上窗牖。

“怎麼了?”江采霜疑惑問道。

燕安謹溫聲提醒:“道長,該休息了。”

時辰不早了,江采霜的確有些困倦。

“好吧。”

她疲憊地伸了個懶腰, 朝著床榻走去。

夤夜時分,整個南柯鎮陷入寂靜,連村鎮常有的雞鳴狗叫聲都聽不見分毫。

一行人下榻的小院, 早已熄滅燭火, 靜悄悄一片。

而在院外,卻有一夥人悄無聲息地圍了過來。

“一共幾頭羊?”

“十頭。馬廄兩個, 堂屋兩個,剩下的都住在廂房。”

“一會兒你們三個去馬廄, 把看守的人殺了, 馬匹留著。方才我看過了,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好馬,能賣上價錢。你們幾個去堂屋,把那個黑臉漢子和白臉瘦子處理了, 剩下的都跟我走。”

“是!”

小院的門被人從裡麵打開,正是後來留宿的刀疤臉。

那夥人借著夜色的掩蓋,悄悄潛入院中,另有三人順著小巷去了後麵的馬廄。

堂屋門沒拴,兩個人持刀推開半掩的門,摸黑進了堂屋右邊的房間。裡麵住著他們口中的黑臉漢子,和一個白臉瘦子。

刀疤臉帶著剩下的人, 包圍了院中的兩間廂房,守好門窗。

等了半天,去堂屋的人還沒回來。

“堂屋的人怎麼還沒出來?”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出事了吧?”

“不可能,他們吸了毒香,這會兒肯定睡得死沉,隻有被宰的份兒!”

與此同時,廂房屋中。

他們以為熟睡的人,都精神抖擻地靠在門窗邊站著,蓄勢待發。

隔壁廂房內,有了燕安謹之前的提醒,江采霜自然不敢睡得太沉,剛有人靠近房間她就醒了。

江采霜正要推醒燕安謹,手一伸過去,卻撲了個空。

人呢?

她的手在床外側摸了摸,摸到一團毛茸茸的大尾巴。

江采霜蹭一下坐起身,拎著狐狸後頸,將它拎起來晃了晃,用氣聲喊道:“快醒醒,外麵出事了。”

狐狸尾巴動了動,從她頸間掃過。

之後,換了個姿勢賴在她懷裡,睡得雷打不動。

不管江采霜怎麼晃它,怎麼揉它,它都毫無反應,團成一團睡得死沉,氣息悠遠綿長。

“懶死你算了。”江采霜無奈,隻好把狐狸往懷裡一揣,穿鞋下了床。

她趴在門上,仔細聽外麵的動靜。

修道之人耳聰目明,門外刻意壓低的說話聲,根本瞞不過她的耳朵。

“劉三馬六怎麼還不出來?不會真出事了吧?”

“要不然我過去瞧瞧?”

“先不管了,我們先把這裡的人處理了再說。都給我上!”

“好!”

一行人正要持刀來撬門,就在這時,兩扇廂房的門同時從裡麵拉開。

突如其來的開門,嚇得這群強盜後退兩步,心中升起不安的預感。

江采霜看向右邊的銀風小虎子等人,對他們點點頭。

小虎子低喝一聲:“動手!”

事已至此,刀疤臉也顧不得許多,狠狠咬牙,“跟我上!”

懸鏡司一乾人等跳入院中,拔刀應戰。

雙方人馬打鬥,江采霜也加入戰局,趁亂踹了幾腳。

雖說對方人數是他們的三倍還多,但都是出身草莽的漢子,哪有機會學什麼武藝?憑借的隻不過是一把子力氣罷了。

懸鏡司人數少,但各個都是武藝高強,身經百戰的高手,對付一群強盜自然不在話下。

院子裡的刀光劍影隻持續了不到半刻鐘,所有強盜皆被打掉武器,束手就擒。

小虎子拿了繩子,讓人把這些強盜綁成了一串。

林越梁武這時候才姍姍來遲,兩人丟出兩具屍體,正是剛才派去偷襲他們的劉三馬六。

月光下,劉三馬六兩人的屍體倒在台階上,神色猙獰,死不瞑目。脖子豁開好大一個口子,血跡汩汩流出,浸透了石階上的苔蘚。

一眾做慣了打家劫舍行當的強盜,都被這一幕嚇得不輕。

“說!你們想乾什麼?”小虎子拔出佩劍,架在為首的刀疤臉脖子上。

刀疤臉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對方根本不是什麼過路商人。能有這般身手,要麼是軍隊中人,要麼就是朝堂貴人的隨從。

這回是踢到鐵板了。

刀疤臉輕蔑地哼了一聲,“既然落到朝廷手裡,我胡謀認了,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林越走下台階,“這還用問?一個個身手笨拙,頭腦簡單,不過就是一群山間草寇罷了。”

刀疤臉神色鐵青,陰狠地瞪向他。

林越並未將他的表現放在心上,轉而問道:“馬廄那邊的人解決了嗎?”

“都解決了。”

這群人膽子還真大,竟然連懸鏡司都敢算計,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林越掃了一眼,並未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

他心存疑惑,卻沒有當場提出來,而是吩咐梁武:“不管你的羅兄弟了?”

梁武臉色不太好看,轉身回屋,將躺在床上裝睡的羅方抓了出來。

羅方瘦弱的身子抖如篩糠,戰戰兢兢道:“梁大哥,這、這是怎麼了?”

“還敢裝傻?這些人不是你引來的?”梁武怒目而視,手指從這群強盜臉上一一指過去。

最後,他的手指停在刀疤臉前麵,“這不是你口中的大哥?”

羅方嚇得猛然一顫,額頭冷汗直冒,“我,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會做這種勾當。”

“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這燈籠不是你掛的?”

梁武從樹上拽下燈籠,用力踢了一腳,正好讓燈籠滾到羅方腳邊。

燈籠被踢散,竹篾四分五裂,露出裡麵一截短粗蠟燭,還有蠟燭後麵藏著的一塊燃過的香。

羅方假借帶他們去院中賞月為由,故意將毒香藏在燈籠裡,還將燈籠掛在上風口,好讓他們毫無察覺地中毒,再和這些強盜合謀,趁機將他們害死。

真是其心可誅!

梁武氣得胡子發抖,“虧我還拿你當兄弟看待,一心想幫你除去仇人,助你和家人團聚。沒想到你竟然跟這些人合起夥來害我。”

羅方慚愧地低下頭,苦澀開口:“我知道梁大哥好意,我也不想害你,隻是形勢所逼,不得已才……”

梁武自然不為所動,“哼,老子抓過的賊寇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各個都說身不得已。”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早已沒了家人,隻剩我自己孤苦伶仃地在這世上苟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又何必苦尋借口來脫罪?”

“你此話何意?”梁武橫眉。

昨夜不是他親口說的,他家人都在青州?怎麼會沒有家人?

“自從我被魯吉明從青州趕出來,便一直托我一位同鄉替我捎信,我賺來的銀子也托他一並帶回。就這樣過去了兩年,直到去歲中秋,我想念我娘做的槐葉餅,便去找那位同鄉,想讓他再幫我捎個口信。”

“我找到他家裡,卻正好聽見他喝醉了酒,與旁人大肆吹噓。從他口中,我這才得知……在我被趕出青州之後沒多久,魯吉明讓人放了一把火,將我的親娘,弟弟妹妹全都、全都燒死了。”說到此處,羅方的聲音也染上幾分哽咽。

羅方攥緊拳頭,“我那同鄉隻是為了騙取我的銀錢,所以才遲遲未將此事告訴我。若是他早些同我說,我就算拚上這條命,也要回到家鄉,為我死去的家人討回公道!”

“這與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有何關係?”

他的仇人是青州魯吉明,又不是他們。

為何要給他們下毒?

羅方嘴唇囁嚅著,猶豫了良久,才低聲開口:“我當時氣昏了頭,趁我那同鄉離席出恭,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從背後把他給砸死了。我殺了人,慌得六神無主,便隻得沒頭蒼蠅似的倉皇逃竄。後來陰差陽錯之下遇上了寨主,他以殺人之事想要挾,逼我幫他們做事。寨主答應我,隻要做完十樁生意,便放我回鄉,我這才……”

羅方沒再往下說,不過在場的眾人都明了他的意思。

而他口中的“寨主”,就是為首的刀疤臉。

刀疤臉掙了掙繩子,惡狠狠道:“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官兵抓起來了,哪還有現在的好日子過?老子供你吃喝,給你找了個這麼大的院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竟然還想背叛我們。”

羅方瞧見他麵色陰狠,斜穿過臉的刀疤猙獰,嚇得心裡咯噔一下,連連後退。

梁武倒是想起來了,昨夜入睡前,羅方似乎有話想對他說。

隻是因為刀疤臉臨時來敲門,他才沒敢把剩下的話說完。

林越看向梁武,“你說吧,怎麼處理?”

“先把他押回屋,明日我讓人去府衙遞個信,過來拿人,順便把羅方的底細查清楚。”說到這裡,梁武的眼神落到羅方身上,“就算我們饒你一命,你也親口承認自己殺了人,罪責難逃。”

逃得了賊寇的罪責,逃不了殺人的罪。

羅方苦笑著,“我知道,我早已做好了這一天的準備。我隻希望能在臨死之前,再回一次家鄉,看看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除此之外,彆無所求。”

“帶下去吧。”

正好院子裡還有個柴房,羅方便被單獨關押在此。

至於其他賊寇,則是被綁成串,一圈圈地綁在槐樹下。

江采霜忽然發覺胸口有異動,那團毛茸茸的溫熱似乎要蘇醒了。

院子裡還有外人在,她自然不想讓旁人瞧見,匆忙轉身回了屋。

剛反手將門關上,胸前便泛起微弱的白光,隨後,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她眼前。

江采霜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肩上便重重一沉,那人剛蘇醒便壓在了她身上,將她困在身體和門板中間。

清冽好聞的徘徊花香撲麵而來,沁入鼻尖。

“你!你快起來。”江采霜怕被外麵人聽見,不敢喊太大聲。

她試圖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軀體。

可這人看著清瘦修長,身子卻重極了,她推了半天都推不動。

越用力往外推,他反而壓得更緊,高大身軀嚴絲合縫地貼了上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男人溫熱的氣息近在耳畔,若有似無地掃過頸側,帶來一陣不容忽視的癢意。

江采霜麵頰緋紅一片,緊張咬了咬下唇,小聲哼唧:“你做什麼?”

燕安謹這時才悠悠轉醒,懶散地趴在她肩頭,順勢圈住她的腰身,“道長怎麼不在床上躺著?”

江采霜用氣聲罵他:“外麵發生了多少事你都不知道,就知道睡!”

燕安謹手臂微微收緊,嗓音夾雜著初醒的低磁微啞,笑意漫不經心,“這不是有道長在,能出什麼事?”

“既然醒了,就趕緊起來。”江采霜杏眸瞪向他。

可是屋中漆黑一片,這人根本看不到她羞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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