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成蘭和鄒真相擁著離開,背影很是親密。
師姐怎麼突然就要成親了呢?
另一邊,傅成蘭和鄒真沿著石階上山。
鄒真狐疑地盯著傅成蘭,試探道:“我看那小丫頭,對你倒是熱切得很,你們兩個當真關係不和?”
傅成蘭眼神微動,很快便說道:“她對誰都是那樣,好像關係很親密似的,表麵一套背地一套。”
鄒真信了她的話,卸下防備,不屑地說道:“你們女人家就是如此,天生的小心眼兒。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從來就沒沒停過。不像我們男人……”
傅成蘭繃緊下頜,一言不發。
鄒真並未將她的沉默放在心上,依舊在高聲侃侃而談,引得四下許多百姓奇怪地看向他。
想到方才那個靈動秀氣的少女,鄒真隻覺下腹一陣火熱。
他此刻已經完全將師父的叮囑拋在了腦後,滿腦子想的都是,這樣的極品可實在罕見,錯過這次往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就算她的家世,真如傅成蘭所說那麼顯赫,自己也不是沒法子將人弄到手。
那小丫頭看著像是個好哄騙的……若是她自己心甘情願,她的家人也說不了什麼。
另一邊,燕安謹一行人,剛好在重九節這日,風塵仆仆地抵達了駐紮在城外的軍營。
聖天教起事急,這支朝廷軍隊是從附近各個州府抽調駐軍,臨時組成的。
剛進到大營,便有幾位副將迎了上來,態度恭敬地將他們請進去。
“殿下一路辛苦,屬下先帶您去休息。”
還未走到大帳,便聽得後麵傳來一陣歡聲笑語的慶賀,還夾雜著女子恐慌的尖叫。
燕安謹微微蹙眉,停下腳步。
一位姓朱的副將連忙解釋:“殿下來之前,我們剛打了一場勝仗,把聖天教教眾打退了,所以手下人正在慶賀呢。殿下可要過去看看?”
“過去看看。”
“是是,屬下這就帶您過去。”
一行人便朝著後麵慶賀的空地而去。
遠遠看去,空地上燃了好幾堆篝火,許多兵士鬆鬆垮垮地穿著軍服,正圍著篝火烤肉飲酒,嬉笑打鬨,全然沒有半點迎戰的緊張感。
附近的帳篷底下,捆了一圈戰戰兢兢的年輕女子。有做婦人打扮的,也有未出閣的姑娘,年紀都不大,從穿著打扮上來看,應都是貧農之女。
“一群土裡刨食的泥腿子,扛著鋤頭,也敢跟我們朝廷作對,真是笑話。”
“來來來,咱們乾了這碗,過兩天繼續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哈哈哈哈!”
“這批女的長得是粗糙了點,不過這身段倒是一頂一的好。正好兄弟們許久沒開葷了,咱們今個好好慶祝慶祝!”
說著,就有幾個喝得酩酊大醉的兵士,搖搖晃晃地走到帳篷附近,抽刀一砍。
“啊!”嚇得女子們驚聲尖叫,臉上淚痕還未乾,便又添了新的淚水。
那兵士隻是斬斷了繩子,隨後就不顧一名粗衣女子的奮力掙紮,強扯著把人拉到空地中間,“跟老子過來!”
“姐姐!姐姐!”另一名女子聲嘶力竭地呼喊。
“急什麼?先睡你姐姐,待會兒也少不了你的。”兵士□□著。
“你們放開我姐姐!”少女不知哪來的勇氣,竟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狠狠咬了下去。
“滾開!臭婊子!”兵士吃痛,臉龐猙獰地將人一腳踢開。
在一眾兵將下流惡俗的調笑聲中,粗衣女子披頭散發地被帶到了人群中,不停有人伸出黑汙的手,趁機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占便宜,不時發出評頭論足的起哄。
“嘖嘖,可不比窯子裡的女人差,哈哈哈。”
“沒想到老子活這麼大,還有這麼痛快的一天,值了!”
女子早已被嚇得麵無血色,眼神呆滯空洞,像是被抽乾了靈魂一般,在眾人堆裡被丟來丟去。
隻有旁邊被捆著的人群中,年少一點的少女瘋狂地向前掙紮,指甲抓地都摳出了血,滿臉絕望的淚水,痛苦地喊著:“姐姐,姐姐,你們放了我姐姐……”
可這些兵士不僅沒有半點同情,反而把她們的仇恨和絕望,當成了最好的下酒菜,一個個喝得臉皮漲紅,神思飄然,隻覺快活似神仙。
看到這一幕,梁武的臉霎時黑沉下來,拳頭緊握,咬牙道:“這群畜生狗崽子,真不是個東西!”
怪不得朝廷派軍鎮壓了多次,卻始終沒能打退聖天教。
明明是一群手無寸鐵,連飯都吃不飽的農民,卻能與朝廷的兵將相抗。
一次次鎮壓,帶來的是一次次浸滿血淚的沉痛壓迫,但凡是個有血性的,都會被激起更強烈的反抗之心。
有一名黑瘦兵士正要撕扯女子胸前的衣裳,眼看就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女子身無寸縷。
他的左手剛觸及女子衣襟,一柄紅纓長矛直直地射過來。
長矛裹挾著破空之力,銀色的矛尖反射出寒芒,紮透那人的肩胛骨後,力道分毫不減,竟直接將人死死釘在了樹上,雙腳懸空。
“啊——”黑瘦青年肩胛骨被洞穿,血跡迅速染紅了兵服,發出痛苦的哀嚎。
一瞬間,方才還熱熱鬨鬨的空地上,靜得鴉雀無聲。
副將被這一幕嚇得如墜冰窖,心驚膽戰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燕安謹長袍玉冠,身姿高大修長,淡然地立在原處,清雋的眉眼間不見半分波瀾,仿佛剛才出手的人不是他。
可朱副將看得真真的,方才就是這樣一位玉仙般的人物,從旁邊兵器架上取了長矛,輕而易舉地擲出去,憑空將人釘在了樹上。
這、這是何等力道?
原本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燕世子,生得一副比女子還要美豔的容貌,朱副將心中存了幾分輕視。
這一下,所有輕視蕩然無存,被巨大的驚恐所取代。
怪不得傳言稱燕世子是戰神轉世,若非神祗,豈會有如此驚人的神力?
燕安謹側眸望了過來,薄唇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各位就是這麼領兵的?”
他語調慢條斯理,分明是溫和的語氣,卻讓人寒毛直豎,本能覺得危險。
這些上過戰場的人,對殺氣和危險的洞察本就比普通人強,霎時間便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感迎麵而來,壓得人透不過氣。
“殿下饒命!”
幾位副將本是各個州府的參軍軍監,地位不比知府大人低,此時卻都齊刷刷地跪到了地上。
“這些人難得打了勝仗,一時有些忘形,喝得爛醉,所以才做出這些荒唐事來。”
“屬下這就讓他們把這些民女放回去,往後一定嚴格約束下士,斷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被釘在樹上的黑瘦男人還在掙紮,哀嚎,隨著身子的下墜,他的骨肉仿佛被生生割開一般,疼得鑽心入骨。
聽著那人越來越微弱的呻/吟聲,篝火旁的其他兵將俱心驚膽寒,抖如篩糠地跪了一地。
方才還醉得酩酊,分不清今夕何夕。
這一會兒,倒是都清醒了,知道求饒了。
燕安謹冰冷的視線掃過一眾人,看得眾人壓低腦袋,額頭觸地,不敢抬起來半分。
“再有下次,牽連的所有上官,一律杖罰八十。”
八十軍棍,就是他們這些身強體壯的漢子也吃不消,怕是連脊梁骨都得被打斷,跟爛肉碎在一起。
早就聽聞燕家治軍嚴明,沒想到竟嚴苛至此。
不說處罰犯錯的兵士,反而處罰馭下不嚴的將領。如此一來,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小命,這些人也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神來管教手底下的人。
像今日這般的荒唐亂事,再也不會出現。
回到帳中,梁武氣得一錘桌子,罵了幾句臟話,“這些將領一個個腦子裡裝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才打贏一場小仗,便驕傲得找不著北,還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真是丟儘了我們男人的臉!”
他們還嫌聖天教對朝廷的恨不夠深?還嫌百姓對朝廷的不滿不夠多?
若是誰家妻女被強搶到軍營裡,全家人還不得恨死朝廷,怕是一家老小都恨不得扛起鋤頭上陣,不顧生死地來尋仇吧。
任由戰火和仇恨蔓延,最後苦的也隻有百姓而已。
燕安謹連口水都來不及喝,便吩咐人叫來幾位將領,布置今晚的駐防巡邏之事。
“今夜做好應戰的準備。”
朱副將頂著懼怕,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是說,聖天教今晚會來偷襲?可他們剛被打退,應當還來不及修整才對……”
梁武氣得胡子發抖,“屁話!你家的妻女姐妹被搶過來,你還能安安生生在窩裡休息?”
“是是,梁將軍說得是。”
不管這些將領心中如何想,至少表麵上聽了燕安謹的命令,挨個下去吩咐自己統領的隊伍,按照上官的布置,做好巡防。
等他們都退出帳中,林越若有所思道:“這些將領都是從各地抽調過來的,看似聚在一起,實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啊……”
燕安謹揉了揉眉心,閉目養神。
入夜,營地徹底安靜下來。
趁著濃墨般的夜色,黑壓壓的人影正悄無聲息地包圍過來。這些人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門,有鋤頭耙子,鐮刀鐵鍁,甚至還有人拿著削尖的竹竿,燒得發黑的柴火棍……
一群人仇恨地盯著沉寂的大營,目眥欲裂,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
而此時,營地某座帳中。
黑瘦男人死氣沉沉地躺在木板上,軍醫好不容易才剪斷了長矛的木柄,正仔細地幫他取出矛尖。
矛尖終於被取出,勾連了一大塊的血肉,肩膀處豁開黑洞洞的口子。
“啊!”男人痛叫一聲,徹底疼昏過去。
軍醫連忙拿東西給他包紮止血。
一陣忙活之後,軍醫提著藥箱正要走,發現原本掛在男人腰間的香袋掉在地上。
他撿起香袋,裡麵隱隱散發出茱萸果的香氣,因著時日久了,香氣淡到幾乎聞不出來。香囊的袋口,綴著一圈金燦燦的乾桂花。
軍醫將香袋放在男人身旁,起身離開。
外麵忽聞亂刀之聲,火盆被踢翻,火把揮舞,夾雜著亂糟糟的呼喝聲。
聖天教夜襲朝廷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