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疼疼,道長鬆手(完)……(2 / 2)

“之前有個法器,是我從一個邪修那裡得到的,忘記拿給你看了。”江采霜掏出玉蓮法器,以靈力催動,讓它變成了正常大小。

“那夜攻城的時候,聖天教中也有人拿出這樣的法器。”

因著江采霜及時的提醒,他們特意留心了血氣的波動,不然也不會那麼快發現邪修的存在。

燕安謹將玉蓮法器放在空地上,揮出一道純正的丹火。

丹火熊熊燃燒,法器發出一聲聲嗡鳴。

隨即燕安謹又加入了更具破壞力的妖力,一擊之下,法器轟然破裂。裡麵吸取的邪佞力量,剛好被外麵包裹的丹火淨化。

妖力蠻橫霸道,爆發力強,毀掉這樣一個法器自然不在話下。

“其他法器,你都已經毀掉了嗎?”

燕安謹頷首,“嗯,已經全部銷毀。”

“那就好,”江采霜稍稍鬆了口氣,“不過裴玄烏令門下弟子挑撥戰爭,就為了用法器吸收血氣化作力量。他是想組建一支邪修軍隊,還是想給他自己提升實力?”

燕安謹答:“梁武對幾個邪修用了真言咒。他們一致回答,用法器搜集來的力量,隻有一小部分用於他們自身,大部分都被李桂收走,應該是送到了裴玄烏身邊。”

這下江采霜更加不解了,“可是裴玄烏實力不弱,為什麼還這麼執著於提升修為?”

先有殺戮妖類,取它們的妖丹來修煉。

後有挑撥戰爭,以無數普通人的鮮血和生命來滋養法器,化為力量。

他如今勢力龐大,修為也不低,為什麼還如此渴慕力量。

難不成……

“他還真想羽化登仙?”

這隻是江采霜天馬行空的猜測,卻沒想到,燕安謹竟真的點了點頭。

“他想成仙?”江采霜大驚之下,語調不自覺地拔高。

“目前看來,隻有這一種解釋了。”

以裴玄烏在朝中如日中天的勢力,再加上官家對他的過分寵信,就算他想把持朝綱,將大晉的江山據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他既沒有大肆拉攏朝中官員,也沒有組建自己的邪修軍隊。

反而是拉著官家大費周章地建了個臨仙閣,號稱要和官家在臨仙閣中閉關修煉,以助早日登臨仙門。

江采霜喃喃道:“用這種殘害人命的方式,就算修為提升上去了,最終真的能成仙嗎?”

這樣邪惡的修煉手法,他要成的到底是仙,還是魔。

可不管是神仙還是魔物,都是傳奇話本裡的東西,她還從未在這世上見到過。

江采霜不能理解裴玄烏對成仙的執著。

不過,等他們回到京城,早晚要和裴玄烏對上,到時候就能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執念了。

因著青州城內還有沒處理好的事情,他們便先回了一趟青州城。

江采霜由杜春之死入手,無意間揭開了青州官府和青龍會狼狽為奸、殘害百姓的真相。

朝堂上的事她不懂,後續都交給了燕安謹處理。

先前離開聖天城的時候,燕安謹設計,將青州城那支小隊引到了偏僻之處。一聲令下,暗中埋伏的其他人齊齊現身,將眾人包圍,弓弩齊刷刷對準他們。

副將在暗處喝道:“青龍會所有人聽著,願意回青州作人證的,放下武器,饒你們一命。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近五十人,最後隻留下了四個人。

不是其他人寧死不屈,而是他們心中很清楚,以他們曾經犯下的罪行來看,就算回到青州城,也難逃一死。

有了這四個人證,把證據交給之前派來嚴查青州官員的朝廷大員,剩下的就不用他們操心了。

這日,燕安謹一身官袍,從外麵回來,“道長,蘇恩陽已認罪入獄,你可要去看看?”

江采霜正拿著底下挖了洞的葫蘆瓢,給花圃裡的花澆水,聞言將瓢放回水桶。

“好!我還有事情要確認一下,我跟你去。”

來到牢裡,曾經叱吒青州的師爺蘇恩陽,如今成了披頭散發的階下囚。

他盤腿坐在稻草堆裡,暗沉沉的牢房裡,唯有天窗漏進來一縷陽光,打在他背上。

江采霜站在欄杆外麵兩步,“是你殺了杜春吧。”

蘇恩陽端坐著,閉上眼,一言不發。

“因為杜春偶然聽到了你們和青龍會的秘密,所以你就下令殺了他。先讓人將他支走,再在路上率人埋伏,逼他慌不擇路之下,逃向青城山後山。杜春在山頂見到了你,本以為自己僥幸逃過一劫,卻沒想到,你竟利用他對自己的信任,將他推向山崖。

“殺死杜春後,你心中愧疚,所以對杜春的妻兒多加照拂,還花錢雇了個婆婆幫她照看孩子。”

隻不過,那個劉婆婆一邊幫杜家娘子操持家務,另一邊也是蘇恩陽留在杜家的眼線。

當時她和銀風他們找上杜家,那劉婆婆假裝帶孩子,實則在暗中盯著他們,好向蘇恩陽報告。

蘇恩陽仍舊一動不動,隻是這次他開口問了句:“你怎知一定是我?”

“因為我見到了杜春的亡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說明他死得突然,一定是死於信任之人之手。”

要是杜春真是被追殺而死,那他死之前肯定記得自己的張皇和恐懼,就不會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了。

聽了這句,蘇恩陽終於睜開眼睛,眼神中迸發出激動的情緒,“你見到了阿春的亡魂?”

江采霜回答:“沒錯,正是得益於你那件新衣的庇護,讓他的亡魂得以暫時存活。”

“可我私下裡去找過多次,怎麼從沒見到過?”

“你沒有法力,自然見不到他。”

除非杜春怨念纏身,化作了厲鬼惡魂,不然尋常人是看不到亡靈的。

蘇恩陽露出苦澀的笑意,“阿春他……肯定怨透了我吧。”

畢竟他那麼信任自己。

每年重陽節,杜春都會拎上兩壇菊花酒,帶上平日不舍得吃的醉蟹,到他府上找他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兩人雖地位懸殊,但他們記得患難與共的從前,兄弟之誼從未變過。

江采霜隻得如實告訴他,“杜春什麼都不記得了。”

蘇恩陽愣住,低下頭,歎了聲道:“不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

不管是從前他們一起過過的苦日子,還是後來被兄弟背叛殺害,對於阿春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忘了就忘了吧。

蘇恩陽望著自己殘缺的右手,語氣滄桑而平靜,“我這隻手,是阿春保下來的。我後來的榮華富貴,也全仰仗阿春的功勞。這一次是我對不住他,到了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弟。”

他右手殘缺的兩指上,纏著黑色的布條,剛好剩下可以用來握筆的三指。

若是連這三根手指都沒能保住,被老鼠偷啃了去,他怎麼會有今日的財勢地位。

蘇恩陽對於杜春的愧疚,江采霜覺得應該是真心的。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為了前途,殺兄弟滅口的行為可以被原諒。

再者說來,就算沒有杜春之死,蘇恩陽在青州官府作惡多年,犯下的錯也足以讓他丟掉性命。

離開牢獄之後,江采霜放飛了機關鳥,將這樁案子的始末來由,細細地說給師姐傅成蘭。

倒是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不過不是師姐回的消息,而是她弟弟傅成鬆替她回的。

“姐姐去西南邊陲捉妖了,我已將你所說的話照抄下來,等我姐姐回來,會給她看的。”

傅成蘭不在青州,師姐妹二人自然無法得見。

江采霜心中難免遺憾。

她沒打算在青州多待,臨行前,去了青城山後山,準備施法將杜春的亡魂煉度。

“我已經查明了你的死因,你想知道你的來曆嗎?”

杜春猶豫了很久,點點頭,“跟我說說吧。”

江采霜便將自己這段時日打探到的一切,條理清晰地講給他聽。

杜春腦海中也隨之浮現出,一幕幕熟悉的過往。

“後麵的不用說了,我都回憶起來了。”

杜春沉默良久都沒出聲,最後長歎了口氣,“我的家人過得還好嗎?”

“蘇恩陽入獄之前,把他的所有家財都托付給你娘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杜春這下就沒有什麼可以掛念的了。

“請動手吧。”

江采霜布下法壇,施法煉度,讓杜春的魂魄徹底了消散在天地間。

江采霜“看”到了他的一部分記憶碎片。

很多年前的冬日,兩個外鄉來的乞兒躲在破廟裡,凍得瑟瑟發抖。靠著從剛死去的老乞丐身上扒下來的舊衣,披在身上遮寒,才免於被凍死的厄運。

兩人沿街乞討,討到吃食就分給對方一半,相互扶持著,艱難地維持生活。

直到某一天夜裡,饑寒交迫的杜春發起了高熱,迷迷糊糊間,抱著蘇恩陽的手指啃了起來。

而蘇恩陽早已被凍得快要失去知覺,昏睡過去,竟毫無察覺。

杜春猛然從夢裡驚醒,看到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錯,選擇了用謊言來遮掩……

江采霜這才知道,原來那段“救命之恩”,隻是一段謊言。

寒冬臘月,又鬨了許久的饑荒,哪還有什麼老鼠。

就算有蛇蟲鼠蟻,也早已被餓瘋的饑民搶著分食了。

怪不得杜春得知真相後,居然半點沒有被背叛的憤怒和感傷,反倒露出了深深的複雜和慚愧之色。

下山路上,看著這漫山遍野的茱萸林,江采霜心中思緒萬千。

終於解決了青州的所有事情,她和燕安謹在第二日便離開了青州。

一行人來到了熱鬨的碼頭。

“你不是怕水嗎?這次回京,當真要走水路?”江采霜扶著欄杆,發絲被江上清風吹得飄起來。她看著下方波濤洶湧的水麵,笑盈盈地問道。

昨日她才知道,燕安謹打算和她乘船回京,其他人則是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燕安謹站在三步開外,視線柔和而專注,始終落在少女身上,“水路便捷,能早日回家。”

江采霜杏眸晶亮地跑過來,挽住他的胳膊,期待地道:“那我們趕緊上船走吧。”

前方的大船甲板上,船夫穿一身粗布短打,正高聲吆喝著喊人上船。

江采霜興致勃勃地拽著燕安謹,跑向回京的客船。

燕安謹長眸含笑,無奈道:“道長慢點兒,來得及。”

“你是不是怕了?”江采霜迎著風回頭,瑩潤的臉頰紅撲撲的,清亮的聲音裡夾雜著笑意,“你要是怕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燕安謹眉梢微揚,彎了彎唇,反手堅定地握住她的手,用行動表明自己分毫不懼。

“道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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