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66素與豔 勝過菩薩眉間一點紅(2 / 2)

荒腔 咬枝綠 11865 字 10個月前

鐘彌聽得心驚不已。

仿佛看見一隻在溫水裡快煮死了的青蛙,原來心如死灰久了,真的會覺得抱著一灘灰燼也是溫熱的。

也是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一直以來沈弗崢把她保護得有多好,他從沒有把她放到那些鈍刀子割肉的處境裡,磨著她一點點忍耐一點點妥協。

他的小姨,他的屬下,他的朋友,每一個安排到她身邊來的人,都是真心對她好的。

他一直在捂她的眼睛,不叫她知道她如今所處的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該教的道理他會教她,不必看的血腥,他一直護在她身前。

她所感受到的平等,是他墊了無數偏愛在她腳下。

實在沒心情多逛,鐘彌喝完下午茶就回去了,在酒店睡了一覺,然後去浴室泡澡。

她靠在浴缸裡發呆,沒聽到外頭有人回來的響動。

她也猜不到沈弗崢會這麼早回來。

等從浴室吹乾頭發,穿著柔軟的浴袍出來,瞧見沙發背上放著沈弗崢今早穿出門的外套,才意識到他回來了。

鐘彌去自己的行李箱裡翻出一樣東西,攥在手心裡,在套間書房找到沈弗崢。

門推開一隙,她趴在門邊,隻露一雙被浴室熱氣熏蒸過的眼睛。

“可以進來嗎?”

沈弗崢的沉思被打斷。

窗外剛剛白晝入夜,高層酒店俯視一片中心區燈火。

他轉過頭,沒說話,隻朝鐘彌伸手。

鐘彌走過去,將自己握成拳的手抵在他掌心,另一手扶他的肩,剛洗完澡,浴袍下的身體馨香軟滑蹭到他身上來。

沈弗崢注意到她一直握著的手,等攤開,東西便到了他手心。

一條滿鑽的紅寶石項鏈。

她麵對麵坐在他腿上,與他一同看著項鏈說:“這上麵嵌的寶石都是真的,給你。”

他瞧著紅寶石鏈子問:“哪兒來的?”

“我媽媽給我的。”

他晃晃鏈子:“那你就隨便給我?”

“我沒有隨便,我……我想了很久的,”鐘彌手指撫上他的眉心,那裡有一道小小的愁山。

他平時表情淡,心煩也不顯,隻是心事重時就會下意識攏著。

她都看著眼裡。

鐘彌越說越小聲:“我不想你煩,我聽盛澎說他爸缺錢,我不知道缺多少,可以把這個賣了……”

他垂眼看著手心,不懂女人的首飾,但好東西見多了也有分辨能力,像古董珠寶。

“這東西不便宜。”

“便宜就不給了你!”她好有道理地說。

這是她們家最貴的東西,她連戴都沒有戴一次,怕弄壞了。

沈弗崢故意逗她:“那我拿去賣了,你舍得?”

鐘彌微微一抬下巴說:“當然舍得,為我心悅之人,萬金不足重。”

小姑娘的情話,分霸道七分爛漫,叫誰聽了都要心軟。

沈弗崢從攤開的掌心裡尋出鏈子頭尾,兩手提著,環過她纖細白皙的脖頸,扣上,靜瞧這串濃灩寶光覆在她精巧明晰的鎖骨上。

就該是她的。

沈弗崢撫撫她的頭發,同她說:“你的東西,不要給彆人。”

鐘彌知道他家裡意圖撮合他和孫小姐的事,因他一直態度冷淡,她也從沒提過,彼此都不在意的事,沒有談論的必要。

這會兒也不是沒有安全感,隻是跟他故意撒嬌:“那彆人非要呢?不止是項鏈,就比如——”

還沒來得及說一個“你”字。

他平聲打斷:“不給。”

鐘彌展顏一笑,抱住他脖子說,“那我真不給了。”

她咬他脖子,留了個牙印,沈弗崢偏偏視線,斂下眼看她在自己身上胡鬨。

鐘彌仰著頭。

“你現在,蓋過我的私章,就是我的了!”

她剛洗完澡,穿著酒店浴袍,長發披散,隻用一條絲帶鬆鬆綁著,白淨似梔子花瓣的麵龐下方,脖頸間一串浮光璀璨的紅寶石。

素與豔,在她身上,矛盾融合。

露齒一笑,更是漂亮得晃人眼。

沈弗崢捏著她的下巴,瞧夠了,便低首吻她。

他吻得不投入,因為心思不集中,斷斷續續,像一種刻意撩撥。

自己還是一塊冰,徒惹鐘彌難耐沸騰。

餘光裡浸著她頸間的紅,他在想上次回老宅,何瑜送他一尊玉佛,提醒他這陣子戾氣太重,也是時候該收斂一些了。

他對弦外音充耳不聞,專心欣賞匣子裡的玉器,那玉佛,種老色正,難得眉間落一點不大不小的雞血紅。

在這件事上,何瑜已經沒有脾氣,也不想和兒子真鬨到離心,隻問他:“那小姑娘到底哪裡好,惹得你這樣發瘋?”

沈弗崢垂著眼,手指觸在玉佛眉心。

他跟何瑜說,她那樣的性格,不管喜歡誰,對方都會因為她而感到快樂。

他不一樣。

“隻有跟她在一起,我這一生才會好過。”

吧嗒一聲,盒子蓋上。

東西收了,現在不知道堆在倉庫哪個角落。

鐘彌沒有察覺他在分心,隻覺得沈弗崢在故意使壞,撩人得厲害,有點喜歡,又有點不滿,嘴唇追上去,輕咬他下唇,拳也打在他肩上,低低怨聲:“做不做啊,煩死了。”

沈弗崢笑了,胸腔微震。

鐘彌意識到自己性急,唰一下紅了臉頰耳根,正扭開臉,下一秒又被一隻大手扳回來,正要說話,又被一個深吻結結實實堵住。

他一邊吻,一邊摸到桌上的窗簾遙控。

嘀一聲,似某種提醒。

鐘彌忽的騰空,被他抱到書桌上。

暗紅色的發帶本來被她綁作低馬尾,沈弗崢俯身,扯落綁係的結,鐘彌順著捋頭發的力,脖頸更深地朝後一仰。

到末尾,烏濃長發一瞬間披散開來。

她跪坐著,抓過他手上的發帶,解開發帶的結,長長一條拖在手心兩側,遞到他麵前。

“可以蒙眼睛嗎?”

指寬的發帶堪堪遮住沈弗崢的眉眼。

暈染血紅的黑暗裡,視力消失,放大其餘感官,能察覺,她一邊親吻他,一邊解著襯衫的紐扣。

他看似被動,實則暗暗掌控全局。

她轉身伏跪,膝蓋磕到桌麵,一聲輕響。

他看不到,但能想象纖細的上身如韌草壓低,腰部線條塌陷的樣子。

因他蒙著眼,所有冒失都脫離低俗,似一種溫柔探索。

麵對麵時,沈弗崢依然看不見。

聽她的聲音,似扯散滾落的珠玉,隱隱猜測她在書桌上,大概手肘後撐,離他有一段距離。

她係的是活結,情到濃處時,暗紅的發帶鬆開。

往下掉落,搭在他高挺鼻梁上。

沈弗崢視線驟然一清。

瞧見她上半身浴袍脫離肩頭,臉龐情態動人,在他的動作裡蹙緊眉仰起脖子,雪頸間,一串赤焰寶石,灼光緋豔,欲念流動,勝過菩薩眉間一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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