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尖叫聲那叫一個魔音穿耳,比素有哨子精之稱的祝央也沒好到哪裡去。
也虧得這彆墅和周圍鄰居的間隔大,不然早有人探頭觀望考慮是不是該報警了。
隻是祝央他們卻沒讓這叫聲延續多長時間,直接抄起桌上的水壺就是往魚缸裡澆。
富江這會兒就是一脖子支撐,嘴巴離魚缸底部的距離才多少?沒一會兒半張臉就被淹住,水裡起了一陣泡泡,那尖叫也就變成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富江抬眼,看到那碧池收回手:“吼個錘子,都隻剩一顆頭了,哪兒來這麼高的肺活量?”
“不是,重點不在這兒吧?”周耀道:“她現在哪兒來的肺?重點是為什麼還能說話吧。”
“她隻剩顆頭都能醒過來,其他的不合理就一點不重要的了吧?”
說著幾人便看了過來,圍著她的腦袋嘖嘖稱奇,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還是死著的時候順眼,一睜眼張嘴就破壞氣氛了,你說創造她的人咋想的?”
“我也這麼說。”祝央舉起手裡那把勺子:“要不把眼睛舌頭挖下來?”
三人:“……!吃飯呢,彆講這麼惡心的笑話。”
祝央:“……”
富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回事了,隻是一開始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體質,看到自己隻剩一個頭在這裡自然是嚇得半死。
這會兒幾個人的對話雖然凶殘,但或許是他們如無其事的態度,反倒讓她冷靜了下來。
她隔著水尖聲罵道:“你們對我做了什麼?是不是在桌子下麵做了什麼機關把我身體藏起來了?”
“你們這些變態,我絕對饒不了你們啊——”
聲音隔著水有些嗡嗡的,不過好歹能讓人聽懂。
可才說完這話,整顆頭就被祝央揪著拿了出來,直接放在桌子上。
在這期間,富江自然在半空透過桌麵的反光看到自己確實從脖子齊根而斷,接口有一層薄冰封著所以沒有流血,但她卻是實打實的隻剩下一顆腦袋了。
她又要尖叫,嘴裡卻冷不丁被塞了顆西藍花。
下意識的嚼進去,不喜歡的蔬菜的味道讓她連連皺眉。。
這家夥死亡後的身體構造也不知道怎麼整的,什麼都沒了依舊能中氣十足的說話甚至品嘗東西。
祝央喂給她的西藍花居然沒有從脖子裡麵漏出來,這是真胃袋連接了異次元。
可富江這蠢貨,都不知道該說她愚蠢還是心大,剛才對自己的處境尖叫連連,這會兒一被喂上便沒有逼數的開始嘚瑟了。
直接對祝央道:“呸!我不吃西藍花,難吃,我要吃魚子醬,還有鵝肝。”
說著那眼珠子還往最昂貴的幾道菜上了點了點,示意祝央喂她。
祝央居然也沒有反駁,真的從就近的餐皿裡挖了一勺魚子醬喂到富江麵前。
富江這才滿意的張嘴,卻見那勺子在她麵前饒了一圈,又回到那碧池的嘴邊,一口吃了下去。
邊咀嚼還露出一股美味的表情:“嗯~,我一直不怎麼喜歡魚子醬的味道,這次居然吃出以往都感覺不到的風味。”
“富江同學,果然看著你就是下飯。”
富江嘴巴沒氣歪,尖著聲音就要破口大罵,可話都搭起架勢,嘴邊便出現一勺湯。
她以為又是捉弄她的,便聽到那碧池使喚道:“吹!”
彆說富江,連餐桌上的三小隻都懵了,祝央又不耐煩道:“這濃湯很燙的,不吹我怎麼下口?”
富江自然不會聽這碧池使喚,正想吐口水進去,就聽到一聲涼涼的警告:“敢在餐桌上做埋汰事,我就把你放馬桶裡洗腦子。”
說完對著她的腦袋就是一扇:“快吹,我手舉著不酸的?”
富江不是會權衡利弊的家夥,不過浸泡在馬桶裡還是太過衝擊了,一番掙紮之下,又抵不住頭上的疼,便委委屈屈的吹了起來。
吹涼了一勺,那碧池才心滿意足的收回去吃掉,接著又遞過來一勺。
還對廚師的手藝讚歎不已:“這奶油蘑菇湯香濃醇厚,明天再讓做吧。”
三小隻看了她一眼,抽著嘴角:“姐,你有沒有覺得你倆現在像什麼?”
“什麼?”祝央莫名看著他們。
“貓和老鼠!”
湯姆貓也讓老鼠傑瑞一勺一勺給它吹過湯,不過不同的是,富江不能像老鼠傑瑞一樣憤而喝掉湯自己站勺子裡嚇祝央一跳。
先不說她那頭能不能自己動,也不說那勺子盛不盛得下那麼大顆頭,就這蠢貨還真沒有傑瑞那絕地反殺的機智。
要敢惡心祝央絕對會被頭發都拔光。
等到最後富江終於不耐煩了:“還要吹到什麼時候?我也要吃飯。”
“哦!”祝央表示她也不是吝嗇的,桌上隨意抓了一塊全麥麵包塞進她嘴裡,既堵嘴又管飽,齊活!
而富江憤恨的看著她自己吃麵包的時候居然塗鵝肝醬上去,嘴裡的麵包就越發感覺粗糙。
富江的身體長得並不快,在無乾擾的情況下大概需要一個星期才能生長成完全體。
所以這會兒丫的就隻是顆頭,但祝央卻仍然打算去上學。
臨出門的時候把這家夥放進魚缸又鎖進籠子裡,笑眯眯的交代:“要好好看家哦。”
富江忙道:“喂!我到底怎麼了?你還沒有告訴我。”
她就是再蠢,看到這幾個家夥對她這驚悚的狀態若無其事的態度,也知道他們多少知道些什麼,更甚至有所關聯。
祝央卻回答她:“你自己的身體我哪兒知道?自己琢磨吧。”
說完還鄙視了一句:“不過以你的智商要想明白也難,不過人畢竟不能停止對自身的探索,加油。”
說完就塞住那家夥的嘴出了門,要是讓這貨在彆墅裡大叫總是個麻煩。
隻不過他們也沒有心大到出門就萬事放心,彆墅裡找被周耀安裝了全方位監控,四個人的手機隨時看得到家裡的狀況,有人闖入也會有提示。
以玩家的速度,從學校到彆墅之間直線距離衝刺隻要幾分鐘,倒是不怕出什麼意外。
一早上學校的學生對富江的缺勤沒有什麼反應,對她來說遲到早退曠課簡直是家常便飯。
除了男生們偶爾說起的時候猜測睡過頭了之外,女生們連討論的興趣也無。
以前在學校,焦點都在富江身上,不管再怎麼討厭她,但不口否認注意力就是不經意的圍著她轉。
然後羨慕,嫉妒,扭曲,成天被自己討厭的情緒所折磨。
但祝央轉學過來之後,一開始女生們隻是欣喜終於有了個能和富江在美貌上直接對打的美女。
對能夠削短富江氣焰的存在是天然抱有好感和熱情。
但越是觀察就越發現,刨除美貌之外,富江簡直是被人全方位吊打,小鎮最出眾傲慢的美女,對比之下簡直被襯成了粗俗無知的村土妞兒。
女生們一開始僅僅是幸災樂禍,目光又不自覺的略過富江更多的投注在祝央身上。
隻是同樣的引人注目,對於後者處於正麵意義的憧憬,讓這份矚目對自己來說好受得多。
她不僅擁有讓人攀爬靠攏的魅力,更可以實實在在的改變自己的未來。
女生們自然越來越不屑將注意力放在除了讓自己嫉妒扭曲毫無用處的富江身上,最近倒是人人都竭儘全力的發展自己的長處,以期得到祝央的認可並得到她的指點和幫助。
這不知不覺的邊緣化氣氛,也是富江感到恐慌的原因之一。
上午快過去一半的時候,輪到高老師上課。
對於富江座位的空缺,講課之餘他嘴角露出一抹滿意之色。
老實說對於自己出軌學生這件事,他都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翻過篇去。
富江在用捅破他們的關係要挾他時,他甚至是動了殺心的,自己苦心經營的名譽和地位不能因為一個小□□毀於一旦。
可他倒是低估了這賤人,以為她隻是一味的愚蠢,沒想到居然將驗孕棒偷偷塞進他口袋裡。
回家被妻子發現攤牌後,說開了居然意外的得到了原諒,隻是妻子的要求是那小丫頭不能留在世上礙眼。
高老師巴不得這事情隻結束在夫妻之間,他老丈人可沒這麼好說話了,要早知道妻子這麼好說話,他自己就攤牌了。
昨晚妻子安排了人出去,今天富江便杳無音信,至此懸在頭上那把刀消失,這樣高老師怎麼能不高興?
隻是心情還沒輕鬆多久,正上著課,便聽到教室門被打開。
“對不起,我遲到了。”
門口出現的赫然是富江,對方對於自己遲到一事渾不在意,打完招呼便自顧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高老師隻覺得他的喉嚨被一隻手掐住一般,充滿掩飾過自己的不自然,良久之後才接著開始講課,但心思已經不在教室之內。
怎麼回事?難道那家夥根本沒有解決富江?對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中生而已,怎麼可能失手?
懷著這份疑惑,高老師卻隻能壓下心神,但最終又實在忍不住,於是直接在課堂上問道:“富江同學,你家——有孿生姐妹嗎?”
富江抬頭,對這說法表示嫌惡:“我是獨生子女哦老師,這麼漂亮的臉怎麼可能再出現第二張。”
說完前後桌便傳來女生的嗤笑:“也就那樣而已,還真敢說。”
人坐後排的祝央都沒放這話,什麼時候輪到你張狂了?
隻話才說完,就看見富江頭一抬,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
女生一噎,怎麼回事?這家夥今天看上去感覺更漂亮。
臉還是那張臉,隻多了股讓人更難以形容的魅力了。
富江卻是不耐煩理會這些醜八怪的,隻回頭看了後排的祝央一眼。
她今天一早醒來,不知道為什麼,如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被那碧池接連打擊的鬱氣也一掃而空,仿佛自己無所不能,並自信自己才是最漂亮的。
這個發現讓她迫不及待的來到學校,果然一路上,那種獨一無二的矚目感仿佛又回來了。
所有人看到她都像是也發現了她的全新之處一樣,所經之處留下一片驚豔。
她看著坐在後排的那碧池,此刻也覺得不過如此,她之前到底是怎麼會輸給這家夥的?
不,她從來就沒輸過。
富江內心活躍,伴隨著死亡而覺醒的蛻變。
但祝央一行卻對她出現在這裡,沒有一個人表示意外,反倒是一種果然如此的落實感。
本體的頭在他們手裡,屍身被焚化殆儘,這麼簡單就讓事態全控製在他們手裡才有鬼了。
這也是祝央留了一個頭的原因,本體的部分留存能夠遏製散落在外部分的增生數量。
現在他們通關的節奏就像把控一個打開出水閥門,又同時在接水的泳池,不能急也不能緩,兩邊保持平衡,方可將事態把控在內。
按理說前期的富江是不能通過頭發指甲再生的,但如果他們昨晚將屍體整個燒掉一絲不留的話。
遊戲難度又沒能達到預設標準,保不齊這條規則就解禁了,畢竟這樣算不得破除詛咒,始終得有新的富江出來。
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祝央對於屍體的處理也是煞費苦心,最後才選擇了隻留下一顆頭,這樣一來本體還存在,遊戲想找麻煩,也不可能什麼條件都用得上。
而富江流落在外的部分能夠形成規模的,就他們已知的,也就是魏母手裡那頂假發和魏父手裡那些指甲了。
指甲太過零碎,應該不成氣候,那麼那頂假發便是首當其衝——
為此他們甚至潛入醫院還有學校檔案室查過富江從小到大的病史,確認她沒有身體組織遺落在外,也沒有鮮血記錄後,這才做出的規劃。
所以他們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富江,就是她家裡那頂假發成精,一切都在預料之內。
隻不過為什麼富江本體的頭一晚上都沒長出身體,而一頂假發就一夜之間長了個人出來,自然又是遊戲的鍋了。
為了追求戲劇性,這狗比遊戲有時候是會犧牲部分邏輯的,所以在遊戲世界中,既得有嚴密的思維,還得有天馬行空的想象,這才跟得上遊戲荒誕的節奏。
或許是上次副本過後祝央和遊戲有所默契,雙方對衝的勢頭有所暫緩,祝央這裡也好久沒在心裡叫它狗比了。
乍然又叫,祝央腦海中好似聽到咕隆一聲不滿似的。
不過這會兒也下課了,幾人沒那心思在默默觀望這假發精,因為對方已經直接衝他們過來了。
她一腳踢在祝央前麵桌男生椅子上,頤指氣使道:“起來!”
男生們平時就比較縱容她,最近班裡的風氣被祝央帶得有些不一樣,在大環境下有時候富江犯了眾怒倒是不敢像以往一樣偏幫。
不過今天富江剛進門開始就又讓大家眼前一亮,就好像已經看慣的人又突然多了股新鮮感一樣。
男生吧不但乾脆的讓了座,還順手幫富江擦了擦椅子,這殷勤讓富江挺滿意。
落座後便一臉嘚瑟的又看著祝央,開口道:“我要入會。”
說完不待祝央回答,便糾正自己道:“不,我要你會社老大的位置。”
祝央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隻覺得雖然是頭發成精,不過估計腦髓還沒長好就跑出來了,但一想其實原本的她都好不了哪兒去。
這家夥蠢得,有時候真的都讓人生不起氣來。
祝央笑了笑:“我就不說我私人成立的會社什麼時候開放競選機製了,也不說即便讓給你你又拿什麼本事行使義務,反正這些你都聽不懂。”
“我隻問你一句。”祝央身體微微前傾,胳膊支在桌麵上,上身形成一個優雅的弧度:“你哪裡配統治有才能的人?”
富江理所應當道:“我漂亮!”
她站了起來,環顧教室一周,傲慢的揚著下巴:“這些人的才華在我的美貌麵前不值一提,甚至我的美麗或許能給他們帶來足夠的靈感。”
“即便沒有靈感,好歹我作為老大的話,人們會更多的關注到這個團體,讓他們比牆角老鼠好不了多少的存在感得以被人注意到。”
“這理由,夠充分吧?”
教室裡的女生們一聽就炸了——
“你又在發什麼瘋?到現在還沒學乖嗎?早受夠你自吹自擂了。”
“還給我們靈感,什麼靈感?見識一下女生這個年紀能無恥到什麼地步嗎?”
“要炫耀美貌找男生去,會社不是你這種好吃懶做的家夥待的地方,給我們帶來幫助?笑死人了,你墮落可彆妨礙大夥兒努力。”
這要在平時早有男生指責女生說話刻薄了,並擅長用富江性格單純脾氣直來自我催眠。
不過祝央成立的會社幫助的可不僅僅是女生,為自己前途計,也是順應大流,這會兒倒是沒什麼人幫富江說話。
但周圍的人不管是義憤填膺還是袖手旁觀,都是好不影響對峙雙方。
祝央知道這家夥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不算說錯,彆的行業不說,尤其是攝影繪畫之類,富江這種擁有獨一無二魅力的美人很容易成為他們的繆斯。
這還不出奇,一旦專心致誌想表現她的美貌,便越會深陷其中,最後走火入魔。
原著中貌似就有個畫家最後畫出滿臉猙獰猶如怪物的富江奉為至寶,該畫作被富江嫌棄,但那位畫家卻是真的透過她的皮相看到了她誘惑力的本質的。
隻不過最後富江還是被對方分屍而死。
富江此刻卻是自信空前,她雙手對著祝央的桌子一拍,打斷了教室裡的吵吵嚷嚷。
唇角勾出一個惑人的微笑:“決定權不由你們,醜八怪們。如果對我的美貌不夠理解的話,那就多看看,然後在和這碧池對比,看看誰才是最漂亮那個。”
“誰才配做真正的老大。”
“每天看到這個庸脂俗粉被吹捧上天,我都快要笑死了,來!都看看到底誰才是最出色那個吧。”
教室裡所有人隻覺得她在發失心瘋,富江和祝央兩人美貌上風格不同不相上下。
可祝央不管是聰明,才能,背景,見識,還有氣勢都甩富江好幾條街,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