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的臉變形了霎那,再次恢複如常,頭顱開始變得透明。
無慘最後看向椿,眼眶發紅,眼神偏執又病態,“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麼?為什麼總是你不遵守諾言?”
椿低垂著眼眸,沉默著。
“既然如此。”
無慘唇邊浮現一絲詭異的笑,“也請你接受我對你最後的祝福,這是你應得的。”
話音落,無慘殘留的部分化作一陣非實體的黑煙,甚爾立即去替椿擋,然而,那股黑煙有意識一般繞過甚爾,在空中繞了幾圈,直至打到椿,黑煙進入椿的身體後才消失。
椿的一隻手覆在黑煙進入的胸前,茫然地站在原地。
甚爾關切地看向她,“沒事吧?”
椿搖搖頭,輕聲道,“沒。”
雖然不知道那股黑煙是什麼,經過一場激戰,他們所在的公寓樓此刻如同廢墟一般,無慘也徹底消失了。
她終於擺脫無慘了。
椿側頭望向甚爾,此刻,他視線下移,也在看著她。
椿臉上浮現一個燦爛的笑容,墊起腳尖,跳起來勾住甚爾的脖頸,“我們做到了!”
甚爾哼笑一聲,順勢攬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
相擁了一會兒。
甚爾放下椿,因為與無慘對戰,兩人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臉上還沾著灰蒙蒙的灰塵,
他們看著彼此狼狽的樣子,先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後不約而同地笑出聲。
整棟公寓樓已毀,兩人在各自的衣櫃裡找到還能穿的衣服。
他們換好衣服後,簡單整理了一書包行李,甚爾也撿起天逆鉾收回在醜寶身體裡。
日出帶走黑夜最後一絲殘餘,甚爾攬著椿的肩膀,兩人一起離開了這個他們相遇相識且相知的地方。
在路過那座廢棄花園的時候,椿拉著甚爾,一同來到小白的墳前,虔誠地祭拜,並將公寓廚房裡殘留的凍乾和小魚乾工整地擺在墳前。
而後,他們來到車站,坐上了一輛巴士。
清晨的巴士很空曠,他們坐在一排兩人的座位上。
椿靠在甚爾的懷裡,忽然想到甚爾戰鬥時,總能拿出各種稀奇的武器,不禁好奇地問道,“甚爾,你的武器是哪裡來的?”
他環抱著椿,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含糊地回答道,“執行任務時,撿的裝備。”
甚爾執行是殺人的任務,被殺的那些人為了保命,往往會拿出最強、最珍貴的武器來對抗他,然而不管拿出價值多少錢的武器和咒具,碰上甚爾都沒用,全部被他無差彆獵殺,死人的武器也就“撿”走了。
椿抬眸,“撿的?”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下,輕應道,“嗯。”
椿沒多想,輕靠在甚爾的胸前,聽著他沉穩地心跳聲,因為一晚上的戰鬥,她的眼皮越來越沉,不一會兒睡著了。
夢裡。
椿來到一個煙霧彌漫的地方。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冉冉青煙環在身旁。
一道用意念傳來的聲音,直達椿的大腦,“好久不見呀,椿。”
這種熟悉的感覺,不用多想,又是那個屑神闖入她的夢境了。
椿想到這位屑神數百年不間門斷地向無慘透露她的行蹤,她就喪失了與他溝通的欲望。
過了一會兒,見椿沒有說話,屑神道,“你怎麼不理我?”
“是你一直向無慘透露我行蹤的?還距離誤差50m什麼的。”椿問道。
“這件事我不是和你說過嘛,這是你創造出鬼王的懲罰,產屋敷一族全族短命誒,懲治得比你嚴重,你的懲罰已經夠輕了。”屑神道。
“……”
椿一時語塞,她不知道這位“神明”到底是站在那一邊的,屑神與無慘溝通了數百年時間門,這交情肯定比跟她好叭。
“你想多了,我是神明,怎麼可能和鬼扯上關係。”屑神道。
“……”
竟然還能讀取她的想法。
“雖然無慘死了,但是被他殺死的亡靈還沒有轉世哦,我是特意來提醒你這件事的。”屑神道。
“哦。”椿回應得很冷淡。
“沒想到你能殺死鬼舞辻無慘,你真得很讓我吃驚。”
屑神頓了頓,說道,“或者,你可以執行另外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椿問道。
“殺一個腦花。”屑神說道。
“什麼?”椿十分疑惑。
先不管任務是什麼樣的,這位神明反複無常更改規則,在椿這裡大大降低了可信度呢。
“改造甚爾和殺腦花,最後都能達到同一個目的,你隻要完成其中一個就可以啦。”
屑神道,“事成之後,我一定會遵守諾言,讓所有被無慘殘害的生靈可以投胎轉世,進入正常的軌跡。”
“殺腦花?我能做到麼?”椿問道。
“老實講,我本來也覺得你不行,但是無慘有五個腦子,你不是都能消滅乾淨了麼,它就隻有一個腦子,試試看吧,弄死它,我對你有信心。”屑神道。
椿忽然想到無慘最後化成的黑煙,問道,“那你知道進入我身體的黑煙是什麼嗎?”
“哦,那個呀,是無慘給你的一個致命詛咒,千年鬼王的詛咒,不太好解呢。”屑神道。
“那會死麼?”椿問。
“會。”
屑神為了穩定住手下員工的心,寬慰道,“不過,你不用擔心,隻要你繼續為我做事,你死的話,我也會立即複活你的。”
“好吧。”
椿繼續問,“我完成任務之後,可以和甚爾在一起嗎?”
屑神不假思索道,“當然。”
“你想和誰在一起都行,就算你想下地獄找無慘,我也絕不阻攔。”
屑神明知道她不會想找無慘的,卻還是提起他。
她被無慘詛咒了,事到如今,除了繼續為屑神做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椿應道,“好,我信你。”
“那你說的那個‘腦花’,我該去哪裡找?”椿問。
“不用急,你們會馬上碰麵的。”他道。
*
“椿?”
是甚爾的聲音。
椿輕顫了幾下眼睫,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甚爾那張痞帥的臉近在眼前。
椿神情迷朦地看著甚爾,“我睡了很久嗎?”
“二十來分鐘。”
甚爾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頰,說道,“車到站了。”
“好、好的。”
椿一下清醒了,立即坐起身,拉著欄杆站起身,快步向車門出走去。
*
椿和甚爾的住所已毀,隻能暫時借住在孔時雨家。
他們來到孔時雨的公寓,按完門鈴後,等了一會兒。
“誰啊?”
大清早,隔著一道門,孔時雨的聲音裡還染有惺忪的睡意。
孔時雨趿上拖鞋,蹭著地板走到門前開門,在看清門外站的兩人後,他一下便清醒了,“臥槽,甚爾?”
幾個星期前,孔時雨便聽甚爾親口說自己準備結婚,這已經讓孔時雨夠吃驚了,沒曾想,今天,甚爾竟然把人帶來了。
孔時雨對這位能讓甚爾收心,並且想娶回家的女人非常好奇。
此時,椿站在甚爾的身旁,與他十指交扣,甚爾半擋在椿前麵。
甚爾的樣子痞壞帥氣,椿看起來溫婉善良,兩個人竟意外的般配……
孔時雨審視著眼前的椿。
她的那雙眼睛充滿靈氣,長得空靈又柔美,帶有種易碎感。
這種弱弱的模樣,確實很容易激發男人的保護欲。
就連甚爾這樣一向沒什麼同理心的家夥居然都淪陷了,這個叫椿的女人真得很不一般呢。
也許就是因為孔時雨多看了椿幾眼。
“還要看多久啊?”
甚爾撩起眼皮看著孔時雨,哼笑道,“差不多得了。”
聽出甚爾言語間門的不滿,孔時雨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回懟道,“死小子,我的醋你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