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
「理想」。
她將血與火中鑄就的冠冕戴在了他頭上。
他是受惠者,卻不是因為所謂「無力」才眼睜睜看著施恩者被世人處以極刑。
【為理想甘願遭受地獄烈火灼燒。】
……
【這是你期待著的呀,傑。】
……
——他是劊子手。
——一直都是。
…
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刺耳聲倏地刺入耳膜,椅子倒下的聲音驚動了白發少年。五條悟轉頭一看,教室窗戶大開,室外熱燥的空氣湧進來,掠進的風吹動少年白發。
坐在旁邊位置上的夏油傑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事被風吹得撞擊窗框的窗戶。
教室外,茂密的大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反而教室內因為隻剩下五條悟一個人,一時之間極為安靜。
教室門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了。
來上課的夜蛾正道環顧隻有孤零零一個白毛的教室,發出靈魂質問:“?傑呢?”
五條悟迷茫地看向窗外。
夏油傑遺留的咒力殘穢簡潔明了地告知五條悟,剛才他從窗戶翻出去之後是直接召喚出具有飛行能力的咒靈離開了高專,走得極為堅決,五條悟完全沒反應過來。
“……好像是,逃課了?”
“應該是逃課了吧?”
…
事實證明,並不是逃課。
接下來一連十幾天夏油傑都沒回過學校。
消息不回,電話打不通。
去家裡問也說沒回去過,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哪裡都找不到人。
彼時是枝千繪正在籌劃埋伏一手她的共謀者,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得就差懷疑夏油傑提前叛逃了。
看看時間,星漿體事件還沒開始。
懷玉也才剛剛進入時間,而且千繪一次沒聽夏油傑談過他的正論,據她的調查紙片人也沒遭受過什麼激烈的理念崩塌,她一直有防著羂索那邊,更不會是被奇怪詛咒師盯上奪舍了。
隻能拿叛逆期來解釋了。
很有同窗愛的幾個學生一商量,覺得這樣不行,他們得把不知道為什麼消失的笨蛋找回來。
…
是枝千繪重新站在了那棟被她稱之為‘少年院事件先行版現場’的爛尾樓前。
沒猜少年常去的漫畫店,也沒去喜歡的餐廳。
千繪有預感,夏油傑會在這裡。
她撲開灰塵,順著地下室長長的階梯向下走。放眼望去,地下室一片漆黑,黑洞洞的深邃通道宛如吸光的深淵,就算是當鬼屋也過於能喚起人心裡的恐懼。
沒有燈光,是枝千繪合上眼,憑借敏銳的感官尋找蹤跡。
她握住了發尾的鈴鐺,輕巧的連腳步聲也一起藏起來。往前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在地下室儘頭找到了一抹微晃的燭光。
少年披散著烏黑發半長發,淩亂的發絲從臉頰垂落,渾渾噩噩的瞳孔裡不見高光。整個人破碎又倉惶。
麵目猙獰的百物語之主懸浮在半空中,明明隻有極小的領域覆蓋著他,卻猶如沉浮在深不見底的海洋,想在遼闊到極度的大海裡尋找著生機。
“傑?”
是枝千繪輕聲喊著他的名字。
黑發少年像是被驚動了一樣,瞳孔似乎被燭火映出一絲微光。
夏油傑身邊有很多蠟燭,每一盞都是燃起又熄滅,他強迫自己重複著那些故事,想找出最好的解決辦法,卻驚惶地發現,不止一百場夢。
百物語之外,還有無數個記憶。
冰山的海麵之下,是讓他窒息的輪回。
“……是夢?”
他看著慢慢走近狹小燭光光照範圍的少女,眼裡的微光也慢慢熄滅。
櫻發微垂,笑容依舊。
還在夢裡吧……
“不是夢哦。”
少女篤定地說。
她鬆開手,長長編發抖落鈴聲清脆。
夏油傑腦海中恍若平地驚雷起,絕望與惶恐攪合成一團混沌的暗色,眼眶漫上一層澀意,溺死了心底的膽怯。
“雖然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是枝千繪半蹲下來,雙手捧住夏油傑的臉,不讓他逃避地躲開視線。
“但是,傑。”
少女嫣然露出笑容,宛若天光拂曉,照亮眼前的世界。
“不要輕易向你的恐懼低頭。”
“為了曾經把你高舉過頭頂的人,振作起來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