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期待地看向了少女,眼裡有光。
他猜,可能是預先就知道了他們進入橫濱的情報,然後設下了圈套,外麵可能正有異能者埋伏著。就等首領下令進來抓人。
也有可能是港口Mafia首領的異能可以無視異能無效化,那麼她會比任何人都有底氣應對暗殺。
總而言之,這場暗殺失敗了。
而他會成為港口Mafia再次宣戰時的祭旗。
死亡,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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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千繪久違的使用了自己的另一項功能。
她的異能、或者說外掛:天翼種·番外個體之於她本人不屬於「異能」的範疇,而是應該稱之為「種族」。
其他兩個存檔同理。
也就是說——
她並不能稱之為「人」。
確確實實是連亂步都否認不了的「兵器」。
她身上能被異能無效化的部分是天翼種力量來源的「精靈回廊」。異能無效化後會無法釋放之前那種毀天滅地般的力量,但仍有另一點是忽視不了的可怖。
——即承載這一力量的身體素質。
儘管做不到異能本體吉普莉爾那樣硬扛□□爆炸,但對於是枝千繪來說也很夠用了。
總不可能真的有人用核武器來炸她吧?!
總而言之。
少女素手捏碎了暗殺者的腕骨,輕而易舉地剝奪了他的生命。又慢條斯理地掀開被子,坐起身,看向近處這個棕黑發色,鳶色瞳孔因無光而黯淡的小孩。
她握住小孩的手腕,不明所以地發現對方似乎瑟縮了一下。
但她隻是輕輕地把他的手腕挪開,放到旁邊,從小孩身邊越過下床。
千繪決定先解決眼前的事情。
和紙片人貼貼隻能稍後了。
太宰治垂眸看見少女赤腳踩在地毯上。
稍長的睡衣裙擺掠過腳踝,暖白色的睡衣長裙後披散下瀑布似的櫻發,像在三月裡的櫻樹林偶見櫻花紛落一樣柔美。
一縷發絲短暫的落到太宰治手背上,又匆匆流過。他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覆蓋在發絲掠過的位置,垂下眼眸,讓心跳慢慢平穩。
剛才、他差點就以為自己也要這個人殺了。
她為什麼放過自己?
太宰治想向是枝千繪尋求答案,而少女隻是看了一眼地麵上的屍體,繞開,走向書桌,扶著桌沿慢慢坐下,這才歎了口氣似的揚聲喊道:“進來吧。”
——如果是枝千繪得知太宰治的想法,那麼她一定會一邊繼續執行自己的計劃,一邊感歎一句劇本組大佬恐怖如斯。
太宰治的推測沒一個是錯的。這還是他年紀小,再長大一點指不定就能宛如開了上帝視角一樣了。
可惜是枝千繪不知道。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門口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哐當’一下,門被大力踹開後猛地砸到牆上,回彈時差點擋住了第二個進來的人的路。
“您沒事吧?”
踹門、也就是第一個進來的人大聲問道。
中原中也的腳步急匆匆地,很快就進來了,在看見是枝千繪脖子上一時不察被劃破皮膚流下的血漬時瞳孔縮緊,冷色瞬間席卷藍瞳。
不等他說話,第二個人就進來了。
“放心吧,這個時間剛剛好,再來早了反而會打草驚蛇。”
明快的少年音與少年本人一起推開門。第二個進來的人比中原中也更悠哉一些,他披著黑色小坎肩,慢悠悠地踱步到桌邊,倒也是看見了是枝千繪的傷。
亂步不滿地撇過頭,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個棕黑發色的小孩身上。
江戶川亂步老成地哼了一聲,看穿了一切的天才少年不高興地問道:“你就是為了他?”
什麼?
太宰治詫異地抬起頭。
“是這樣說沒錯。”
“從一開始我就選中他了。”
是枝千繪倒是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淺色的瞳孔流過細碎的金。她的雙手平放桌麵,手下壓著那封還沒收起來的信件。
桌上那封來自異能特務課長官的信裡寫明了暗殺者的人數和異能,提前做好準備這兩個暗殺者連港口Mafia總部大門都進不了。更遑論刺殺。
“好久沒做過這麼有趣的事情了,我很幸運哦,亂步。這一場我贏了!”是枝千繪歡快地說道,完全沒注意到江戶川亂步再轉過頭來看見她脖子上的傷時,眼裡的翠色多麼冷冽。
但是天才少年忍下來了。
就像他知道是枝千繪的計劃也沒有阻止那樣。
小夥伴之間應該互相袒護。
“早就聽聞本州地界上有異能無效化的特殊異能者存在,我好奇很久了,一直沒見過。前不久想著這正好是個機會,所以就提前考慮了一下怎麼樣才能拿到這樣一張不下於中也和亂步的特殊手牌——”
是枝千繪說,快樂好似土撥鼠。
亂步愣了一下,不高興地撇過頭,咕囔似的說完了是枝千繪剩下的話:“所以在人多眼雜的城市裡釋放異能的最強一擊然後再病重昏迷,示強再示弱就是想賭一把你的敵人會不會孤注一擲地用上這張牌,是吧。”
聲音很小,但一個字都沒錯。
“亂步真聰明!”
是枝千繪興奮地高高舉起手,像小學生回答老師問題一樣應下江戶川亂步亂步的解釋,笑起來的表情都要開心成相對的大於小於號。
“但是啊,亂步,這不叫賭哦。”
少女的手肘擱在桌麵上,雙手五指對齊舉至胸前,纖手蒼白無色,圓潤的指甲抵住下唇,襯得唇色更加慘淡。
她歪頭一笑,笑意燦爛。
“我奉行的向來是一點——吾所欲者,殺而奪之即與獲贈無異。我選定了他,那麼我一定會得到他;就像我發現了你,我也一定會得到你。”
“所以這不叫賭,亂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