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枝千繪放棄形象, 蹲在榻榻米上,湊近看著被巫女抱在懷裡,還是個小小幼崽的禪院惠。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人類幼崽的臉蛋。
然後被稚嫩的小手抓住手指,圓圓的綠瞳清澈通透, 也沒那麼鬨騰, 安靜地用一整隻手握住她。
很幼, 非常幼。
才出生一年左右?
認不出來,千繪對人類幼崽不太熟悉。
她見過最小的真·人類幼崽也就是櫛名安娜, 但那種成熟懂事的小姑娘完全不適合作為例子對比。
是枝千繪伸出另一隻手, 從旁邊再戳一下。
這回兩隻手指都被握住了。
大概禪院甚爾會同意和她做交易,借她的手徹底斷開和禪院的關係也有這一層在吧。
一個人無法對抗世家。
禪院甚爾有孩子,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惠, 他都需要和禪院做個了斷。
而在此情況下, 最好的橄欖枝已經伸來了。
沒錯就是她。
她也不算是大冤種,這對父子能給他帶來的價值可比禪院甚爾想象中的要多多了, 而且——這可是漂亮的紙片人!
血賺不虧!
不過……
“天滿宮……歸蝶啊……”
望著眼前這雙和生父如出一轍的綠眼睛, 是枝千繪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羂索剛進來就聽到了這句喃喃自語,本以為是少女情懷的傷春悲秋,仔細一看, 發現和歎息完全相反,是枝千繪嘴角隱隱掛著的笑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很是開心。
羂索沉默。
如果說人類的內心很複雜,那天滿宮的內心至少能扭成麻花。
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演繹能力讓他都要甘拜下風。
經曆了之前那件事之後, 羂索現在不是很想再試探這個女孩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他掃了一眼照顧小孩的巫女,隨意扯開話題:“天滿宮大人剛才在說什麼?”
“沒——什——麼——”
是枝千繪拖著尾調回答,收回手, 揮退了抱著小孩的巫女。
她扭頭問真正意義上新提的工具人:“甚爾的入編文書整理得怎麼樣了。”
羂索:“……”
這個人是怎麼做到麵前杵著這麼大個未知威脅,還能一臉理所當然的指揮他去做那些核心事務的?真的不怕被背刺嗎?
不過他還是按照是枝千繪的要求把事情做到位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羂索一邊把東西遞過去,盯著女孩脆弱的脖頸,磨了磨牙。
他還沒找到掙脫這個束縛的方法,神官的意誌和肉.體完全把他的術式壓製主了,他根本擺脫不了這具肉.身;等他想辦法能離開,天滿宮的性命再做另說。
說不定優先級能越過那個咒靈操術。
千繪才不管他在想什麼,她順手翻看文書,看看寫得怎麼樣。
數秒後,玩家內心升起一頓狂喜。
——超讚的工具人啊!
不愧是活了上千年什麼都乾過可能還會生孩子的超級反派,哪怕是神社方麵繁文縟節到極致的規矩也處理得非常得宜,梭.哈這一把把他扣下來絕對是絕佳的主意!
沒錯,扣下羂索也在她計劃之內噠!
“有什麼問題嗎?天滿宮大人?”
羂索深呼吸,重新偽裝似的掛上了禰宜原本的笑容,謙和有禮地問道。
是枝千繪一點沒有被這幅表情膈應到,反而相當開心新提的工具人能迅速適應他的定位。
“沒有,非常好!”
是枝千繪拍板,給了滿分通過。
今天果然是美好的一天,紙片人和工具人全都到手了,那麼下一步果然還是繼續她一貫的娛樂項目——
“五條家的人到了嗎?”
女孩彎下眉眼,巧笑嫣然地問道。
她問身邊的身穿白色齋服,僅看外表依舊是天滿宮神社那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神官:“這一趟的目標可不隻是一個你。禦三家那邊,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他們也該思慮好利益得失,做出各自的反應了。”
羂索頓了一下。
取代了禰宜工作的他正是為這件事來的。
五條家的反應比想象中還要快,不知道是重視和天滿宮的關係還是恐懼忌憚,在事發第二天就派來了人,還帶來了五條悟,肉眼可見的被震懾到了。
下一個會是誰?
有‘禮物’這一層在的禪院,還是表麵上看不出多少關係的加茂?
羂索想起了是枝千繪之前對他說的那句‘不是在清掃高級術師’的話,總感覺這個女孩在籌謀著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還有那句「獵殺天元」。
不像是假的。
也不像是什麼拉他入夥的話術。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是枝千繪,女孩穿著西陣織質地的和服,明豔的織染麵料與她的發色相得益彰,無論是出入高端場合還是商業應酬都非常得體的打扮。
提前準備好了。
她已經算到今天會是誰先來了嗎。
羂索偽裝祥和的笑容,把一切猜疑壓在心底,回答道:“已經到了,不僅五條家主,他們還帶來了那位六眼的五條悟。”
“您要現在去見他們嗎,天滿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