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沒不讓你報答,明天再說。”
舒悅在街邊攔了車,我和楊舟滿身狼狽站在路邊兒看她上去,我衝她揮手,對她說:“回家之後在qq上給哥哥發條信息。”
車門關上了,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應該還是聽見了,因為她隔著玻璃對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跟楊舟在街上沉默地走著。先是我走在他的前麵。
沒過一會兒,他加快了一些腳步與我平行。我看看他,問還疼嗎?楊舟說不太疼,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發現他放在身側的手還在有些微微顫抖,他看我注意到了之後就把雙手插在口袋裡。
“你應該沒怎麼打過架吧,第一次?怕嗎?”
楊舟用一種很誇張的語氣說:“怎麼可能,我經常打架的,我在我們那地方是打架高手。”
我聳了聳肩,沒拆穿他。楊舟過了一會兒又問:“哎那三個人為什麼要打你,是跟剛剛那妹妹有關?”
我點點頭,淡淡地說道:“嗯,差不多吧。”
這事兒其實不複雜,我三言兩語地對楊舟說了一遍,楊舟說那個級級級級草……真不是個人。
我說你怎麼忽然結巴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我說本來看你長得還不錯,剛剛那妹妹是想認識一下你的。楊舟聽了眼睛又瞪圓了一些,說真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跟他瞎聊什麼,總之就是跟楊舟這個人聊起天來其實要比我想得自然許多。
這路越走越偏,路燈稀稀拉拉地少了一半,路邊傳來惡臭,不知道哪裡來的狗在喝陰溝裡的水。楊舟跟著我,也不問我具體去哪兒,隻是在夜裡跟著我。
城中村樓間距狹窄,進來後兩邊都是握手樓,夜空被遮住了一半,發著熒光的“住宿”兩個字在前方閃爍。
楊舟說,這不都快到你家了嗎?我有點驚訝,我說你方向感還挺好。楊舟說,這大概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了吧。我說,你彆,你這張臉也算優點。
這地方跟我家確實是一個方向,但還算有點距離。
我帶著楊舟熟門熟路地在裡麵穿行,最後從一家麻將館的後門進去——裡麵跟外麵截然相反,大燈照亮一切,叔叔阿姨們圍坐在一起打牌,十幾桌人鬨哄哄的。楊舟在我身後咳嗽起來,捂著嘴避開煙。
之後我們離開了麻將館,又去到另一邊,那裡有個小診所,不過已經關了門。
我站在窗邊敲窗戶,我說王醫生,王大夫,有事要找你,我肚子疼。接著我聽見細微的拖鞋走動的聲音,“啪”的一下燈亮了,鎖轉了兩圈,門被打開。王醫生穿著睡衣,眉毛扭成了兩條毛毛蟲。
“打架了?小然然?”王醫生胡子拉碴,三十好幾,曾經結過婚,但老婆前幾年跟彆人跑了。他是我的熟人,偶爾我會順路給他跑腿買點鹵菜。
我說:“嗯,找你來看看。”
我把楊舟拖過來,王醫生一看就喲了一聲。
“他也打架了?”王醫生明知故問。
“也給他看看。”我要求著。
“進來吧。”王醫生讓開了道,我抓著楊舟進去。
小診所裡邊兒小,但是東西一應俱全,有診台,有可以掛水的椅子,藥片整整齊齊地碼在牆上的架子上。
楊舟進來後就在打量四周,嘴巴微微張著。我把他按到椅子上,王醫生套上了白大褂。
楊舟忽然攥著我的手,把我手指都捏得有些微痛,他說:“謝然,這靠譜嗎?”
我沒忍住,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