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這麼認識你的嗎?
他被我說服了。
我回家反鎖了門,打開燈,把脫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過了一會兒又把楊舟的那件衣服單獨拿了出來,不準備跟我的一起洗。我推開二樓的窗戶,他那可笑的帳篷黑漆漆的,一動也不動,在荒草之中像是存在了幾千年。
我叫他:“喂,想不想吃點東西?還有兩桶泡麵。”
那黑暗裡傳來他悶悶的聲音:“不吃了!明天見!”
他不吃,我隻好一個人吃了兩桶。我在電腦上還查到了我的期末考試成績,最低也是60分低空飄過。果真是60分萬歲,多1分浪費。其他的有一門我甚至有78分,我都不知道怎麼做到的,看來這次的佛腳抱得很成功。
那晚的酒局散得有些虎頭蛇尾,舒悅在qq空間裡發說說,張塵涵還真的喝得不省人事,最後是被幾個女孩勉強送回了家,我要是他像這麼丟人得換個城市生活。
夏天在不知不覺中來了,我也不完全是無所事事。姥爺的確給我留了錢,但坐吃山空這種行為太過危險,我很早就有了“賺點錢補貼補貼”的意識,給王醫生幫忙跑腿算一個,攢點空瓶和廢紙盒賣掉算一個,暑假還能在附近打點零工。
我把楊舟的衛衣洗好曬乾,放在了他的帳篷裡。舒悅這個暑假加入了學校的一個什麼比賽團隊,聽說要準備半個月的集訓。我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再三追問她才跟我說老實話,因為集訓隊裡的學長很不錯。
氣溫逐漸升高,我上午在城中村的一家小飯館幫忙,這裡邊專做盒飯,十五塊錢可以打一葷兩素,附近乾活的人都喜歡來吃。下午則去幫忙收租,有些人要租房,我也順便帶著看。
這可以算是姥爺的人脈。從小到大,城中村的人多少認識些,知道我家裡情況,所以大家願意幫幫我。最困難的時候,我姥爺還得帶我去借學費。問這附近一家小賣部的老板借的,借了幾百塊。
夏天也沒什麼特彆的。真要說起來,從我把衣服還給楊舟之後,他有段時間都沒有再在我麵前晃悠。有時候我在二樓打開窗戶,潮熱的風吹在我的臉上,可是沒人跟我主動聊天了。
一直這麼不鹹不淡地過了兩周,舒悅有天在qq上給我發了一個網址,說這是她新開始寫的博客。我無聊打開看了看,發現她把她之前在空間裡麵寫的搬了一部分過來,還有幾張自拍。
我說你這不都是以前發過的嗎,還爛尾,為什麼忽然要開始單獨注冊一個博客。她說主要是發現集訓隊的那個學長也寫博客,這叫從對方的興趣出發,找好聊的話題。我說行吧,你加油,這次可得睜大眼睛看看,不能再找一個張塵涵那樣的。舒悅讓我放心。
她又問我:“最近楊舟去哪兒了? 晚上沒空調,他還這麼荒野求生不會中暑吧。”
我說:“不知道,很久沒見到他了。”
舒悅說:“你們吵架?”
我有點兒心煩意亂,說:“放屁,誰會跟他吵架。”
事實是,我感覺到他在躲我,但我不知道為什麼。
第11章 你現在不躲我了嗎
舒悅的表哥周森不久後回了美國,我沒再見過他,也沒和舒悅說那天晚上的事情。因為沒什麼必要,這個人根本不重要,不至於影響我和舒悅之間的關係。
但我想來想去,楊舟的反常或許是和我最後說的那段話有關。gay、同性戀……這些對於他來說,大概還是有些奇怪,可能讓他覺得不自在了吧。
畢竟,我們一直接受的是“相同”的教育,“少數”一旦冒出個頭,總是最先讓人覺得驚奇,驚奇再過不久會變成害怕和迷茫。這時候要是有個人跳出來,說這是錯的,千萬彆理它。圍觀的人群一定心裡舒了口氣,因為終於不用再思考了,隻要和其他人說一樣的話,做一樣的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