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你們先坐。”
我和楊舟在白天正式熱起來之前,坐在街邊的餛飩店裡,一人捧著一碗餛飩滿足地吃。偶爾我會抬起頭來看向對麵的他,他垂著眼專注吃東西的時候很可愛。我看見他嘴唇上沾了一點蔥花,便抽了紙巾幫他擦了擦。
“嗯……”他忽然有些不怎麼好意思,連忙接過我手裡的紙巾,“我自己來。”
我笑著看他,說:“害羞什麼。”
楊舟愣了愣,從他身上升起來的日光照亮了他漂亮的眼睛,於是他也笑了起來,說:“沒有,吃你的。”
下午的航班,其實吃完早飯回去之後再過不久就要出發了。
我還是不怎麼放心地看了看楊舟的背包,給他塞了點暈機藥和紙巾。
“那麼。”我看了看他,故作輕鬆地說,“就這樣了?”
“就這樣。”他湊近了我,微微笑著,“我回去,然後到家了給你打電話。”
“你隻是去上學。”
“嗯,隻是去上學,每過24個小時,就離我倆見麵的時間更近了一點。”
我隻是笑,不再去接楊舟的話茬,生怕我倆又會再次陷入那漫無止境的話語陷阱。
這樣很好。
這樣……比我之前設想的要好上千百倍。
沒有人規定,分開一定是痛不欲生的。可以有另一種方式,可以製造一些溫暖的回憶,可以讓主人公在以後的時間裡回想起來時不用厭惡與憎恨。
楊舟背上包,我陪他從我家走到路邊好打車的地方。
還是照舊,我們穿過那段城中村狹窄的小巷,一路上都貼著邊走,這段路楊舟和我走過很多次,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我經常要消化他得回學校上課的事實。
今天仿佛一樣,又有點兒不同。
但不管怎麼樣,天氣是特彆好。湛藍的天宛如澄澈的湖水,雲是柔軟的白色荷葉,風是偶爾掠過的漣漪。人類的悲歡離合和這個世界比起來,壓根不值一提。
我們不斷地向前走著,楊舟總是喜歡側過頭來看我。
“你走我前麵吧。”楊舟突然停下腳步,對我說。
“為什麼?”我不解,“彆浪費時間了,我怕你坐飛機遲到。”
“不為什麼。”他笑著。
“為什麼?”
“不為什麼。”
“……”
我還是讓他走在了我的前麵,因為看見一個人離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想,還是讓我來看他的背影吧。
無論怎麼拖延時間,這段路始終存在儘頭。我和他走到路邊,他攔了輛出租,對我說:“小然,你電腦桌的抽屜裡我給你留了一張銀行卡,密碼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日期。”
“什麼?”我有點兒懵,“我不能要你的錢。”
“你先收著。”他像是早就料到了我的反應一般,“我故意現在才說的。”
“不行……我到時候寄給你。”我連忙搖頭。
“小然,你聽我說。”楊舟伸出手把我抱進他懷裡,“這筆錢是我跟我哥借的,以後要還,也不多……就是給你留下來應急用。你先拿著,等我回來再還給我吧,聽話。”
他的聲音很輕,卻又無比認真地在我耳邊跟我說話。
這一刻,我的眼眶和鼻尖開始酸脹,胸口和骨頭縫裡細細密密地傳來一陣陣的隱痛,我想說點什麼,卻壓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我回來。”他說,“彆哭。”
楊舟最後抱了我一下,然後坐進出租車裡。我看見他關上了車門,不再朝我看過來,他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反倒是顯出了一絲冷酷的感覺。
出租車緩慢啟動,帶著他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