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忘記楊舟。
真要命。
節後我又回到了魔王莉姐的手下。
莉姐微笑著,問我休息夠了嗎?我哪敢說不,隻好說夠了。莉姐又精神抖擻地帶著我去開會。現在項目多了,莉姐手上的活也越來越多,又拉著我從早到晚地工作。
蔣承臨說,這也沒辦法,有些人精力充沛是天生的。我說,我有點兒不行了。蔣承臨說,怎麼會!然然你是唯一一個可以跟得上莉姐節奏的人。
那幾乎是全年無休。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過來的,可能隻是單純地想要自己忙碌起來,忙碌起來後就會忘記很多事情。
不過莉姐也沒有勉強我,看我每天都是哈欠連天,終於還是大發善心地問我是不是工作量太多了。
我咬著牙說:“真的太多了!老大你要的實在太多了!”
莉姐笑道:“哈哈哈。”
“我現在要求朝十晚六,反正我也……咳,我也不像以前那麼缺錢了。”
“朝十晚六你這個年紀能睡得著?”莉姐震驚地問道。
“想在北京到處玩玩。”我說,“來北京兩年了過得簡直暗無天日,現在非常想去探索世界。”
“準了。”莉姐說,“你彆辭職就行。”
實際上也不會有人辭職,我們公司發展得正好,每個月的獎金發到手軟,蔣承臨和大龍的意思是這行業本來就很累,錢如果還不到位那真的令人痛苦不堪。
2017年這個數字悄然進入了我的視線,讓我真的有了一種“時光如梭”的感覺。再過不久,冬雪消融,春又再次來到我的身邊。
我和楊舟是在春天認識的。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每天混日子的學生,現在我在北京衣食無憂,算是逆天改命般地有了一部分自己的事業,早就沒有了與他談戀愛時的自卑感。
那年我拚了命地兼職,幾個月才能存四千塊,但如今的四千塊對我來說,已經是很普通的一筆錢。他哥邀請我們去過的彆墅,在我的眼裡失去了魔法,變成了一棟普通的房子。他上的那所大學,我也進去過許多次,旁聽過一些課程,覺得也不過如此。
我拆掉了擋在我麵前的牆。
我砸碎了困住我肉身的琥珀。
但我也得承認,再往上,到了他爸媽、他哥真正處於的那個階級,我的確上不去了。但最起碼,我已經不是最底層的那一個,不會再被他的光芒所灼燒成灰燼與爛泥。
然而再往上又有什麼呢?
真的有那麼好嗎?難道不是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
工作半年之後,我就改掉了我的月光行為,回到了一個平衡的開支狀態。去適當揮霍過已經足夠,但物質給不了我長久的支持,我必須得找到其他更向“內”的東西才能活下去。
主動跟莉姐提出減少工作量也正是因為這個。
那之後的每個周末,我都背著個背包,從北京出發,有時候坐高鐵有時候坐飛機,帶著舒悅和張塵涵送我的二手富士,到處尋找著我想要的一切。
我有時候會發朋友圈,然後劉毅會給我點讚留言。
——【有錢人啊。】
——【天天出去瀟灑。】
——【住的酒店看起來很不錯。】
他可能在陰陽怪氣,但我卻一點兒也沒有被陰陽怪氣到。
我找他聊天:【老板,今天文具店的收入如何?】
賣魚佬:【小賺。】
我:【這店是你的嗎?】
賣魚佬:【我姑的,看我可憐,讓我來看店。】
我:【你是不是大我幾歲?】
賣魚佬:【三歲。】
賣魚佬:【我跟你一個初中的,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