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來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我起來的第一件事是先把主臥的床單被套換了新的,他們來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收拾酒瓶。
“謝然!”舒悅誇張地捏著鼻子進來,“你怎麼一個人在家喝成這樣!”
我糊弄道:“就是想喝了。”
張塵涵和蔣承臨放好行李箱,也非常無語地看著我。
我像隻鴕鳥一般躲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勉強把自己收拾出了人樣,他們三個人把我按到沙發上,圍成一個圈審問我。
“殺人了還是放火了?”他們問。
我說:“我是優秀市民。”
“嗯,戀愛了還是被分手?”他們又問。
我停了一會兒,內心衝動的話到了嘴邊收不回去:“我見到他了。”
話音剛落,舒悅就興奮地仰天大吼了一聲,張塵涵和蔣承臨露出挫敗的神情,舒悅伸出手來:“轉我一百啊,一人一百。”
“轉轉轉。”蔣承臨說。
張塵涵則可憐兮兮地說:“老婆我零花錢就二百。”
“不許提意見!”
“好的……”
我這才知道他們在進來前就打了賭,舒悅說我這麼反常,隻會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又遇見楊舟了。張塵涵說不可能,都這麼多年了。蔣承臨更加不信,他覺得我現在已經不會被這些無聊的情愛所困。
但我讓蔣承臨失望,還輸了錢。
三人盤問我在哪裡見到的,有沒有說話,我說是在公司裡麵,蔣承臨又是難以置信。我跟他們說了Ryan2014合作的事情,三人聽了都覺得這也太巧了。
“反正。”我有點兒煩躁地總結,“沒有什麼,已經是陌生人了。”
“不。”蔣承臨嚴肅地說,“這不是陌生人,這是我們公司的敵人。”
“……”
“他是個黑子!謝然你清醒一點!”
“……”
現在我已經清醒了。即使是這兩天有一些不清醒的跡象,但我最多也隻敢關在家裡看他的視頻和喝悶酒,其他的,我沒有膽量,也沒什麼資格。
不管怎麼說,跨年還是要跨的,舒悅和張塵涵特地飛來北京,這是我們早就計劃好的事情。我們收拾好了東西出門,蔣承臨和他對象彙合去了,又隻剩下我和舒悅他們。
越到晚上,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們提前訂了個在玻璃房裡的酒吧卡座,上去後早就人滿為患。霓虹燈光四處亮起,從玻璃房往外看,到處都是鬨哄哄的人。
又一年。
我看著夜空呼出一口氣,隨即把下巴往圍巾裡縮了縮。
又一年了。
但……為什麼?為什麼又讓我碰上他?
舒悅和張塵涵兩人依偎在一起,我坐在他們的對麵,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孤單。我在堅持什麼,我在尋找什麼,我在期待什麼?
其實我是想他的。
我突然意識到,我的想法總是在轉瞬之間變來變去,清醒似乎已經不算真正的清醒,恰如此時此刻,我仿佛又有了一點奇怪的勇氣。
也許這麼多年過去,他和我的情況已經不像當年。我有一份還算可以的工作,自己買了房,我和以前相比已經有了改變。所以會不會……我還能夠再試一試?
可楊舟已經把我刪了!
他把我刪了!
這是個太過危險的假設,一旦我有了這個想法,我其實已經一敗塗地。我還喜歡他,我當然喜歡他,我愛他,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比得上他。隻有楊舟,能夠讓我呼吸停止。
也隻有他,能讓一片可悲至極的灰燼再次燃燒。
在距離新年還不到一個小時的夜晚裡,我坐在人群中,一邊幻想自己苦苦哀求他的愛,一邊又對他的出現感到痛苦,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