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且慢!”見長平侯就要離開,長平侯夫人臉色猙獰地聽著他言辭之間對唐逸的那份看重。想到長平侯那隱隱後悔的樣子,她的心裡頓時一個激靈。
若是長平侯後悔將唐逸過繼,非要叫唐逸回歸本房的話,那唐逸如果覬覦著侯府的爵位,也順勢答應,她折騰了這麼久,又得到了什麼?
成全了唐逸與唐菀兄妹之情麼?
一想到唐逸襲爵,唐菀就要壓製唐萱,這侯府再無她們母女的立錐之地,長平侯夫人臉色陰晴不定片刻,便起身對長平侯勉強笑著說道,“我知道如今阿逸是侯爺心裡最要緊的人。我是做他母親的,自然也更歡喜他如今有了前程光彩。阿逍的婚事,的確也叫阿逸的臉上無光。可是也提醒我了。侯爺好糊塗,難道忘了,阿逸雖然如今春風得意,卻還沒有成親麼?”
長平侯頓時一愣,露出幾分心疼來說道,“阿逸閉門苦讀這麼久,卻還沒有成親,我真是心疼。”
唐逍在一旁欲言又止。
唐逸沒有成親又不是一天的事兒,長平侯從未在意上心過。如今中了探花了,長平侯就成了慈父了。
“他如今也是要在朝中行走的了,怎麼也得有個賢惠的妻子操持後宅,叫他沒有後顧之憂。”長平侯夫人便笑著說道,“侯爺,我娘家那個侄女生得的確美貌無雙,而且與她姐姐性子完全不同,最是一個溫柔賢惠的性子。”
她頓了頓,看了看一旁臉色陰沉的太夫人,便繼續說道,“而且如果是她嫁給阿逸,自然與長房親近,與老太太與侯爺親近。到時候若是侯爺想要阿逸回歸長房,阿逸也會聽她的勸,答應下來的。”她將唐逸迎娶自己的娘家庶女說得天花爛墜,早就把唐逍給忘在一旁。
然而唐逍卻隻覺得嫡母越發心狠手辣,這件事就是蛇蠍心腸啊。
把一個姐姐是那樣的姑娘給了唐逸,唐逸的名聲都要臟幾分。
不過他嫉妒唐逸成了探花,自然也不會開口,一時之間,唐家仿佛都默許了這門婚事。
等到了唐菀忙著給唐逸收拾聘禮的時候,就聽說長平侯府鬨起來了。
“你說什麼啊?大伯父要給哥哥說親?”唐菀便疑惑地對一個長平侯府的婆子問道。
這婆子是長平侯夫人身邊的,過來找唐菀自然沒安好心,唐菀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可不能因為這些事就傷了胎氣,因此便叫那眼睛滴溜溜轉的婆子回去,自己卻想了想,抱著軟乎乎暖嗬嗬的鳳念想著心事。
她微微皺眉,正覺得長平侯這也太越俎代庖了,一個隔房的伯父還想左右唐逸的婚事,便見鳳念揚起了白嫩嫩的小脖子,乖乖地問道,“王嬸,不如我去幫你看望舅舅去呀?”
“你?”唐菀見鳳弈才想說話就被鳳念搶了先,心裡覺得有趣極了,笑眯眯地問道,“你去做什麼呀?”
“我是東山王世子,去了侯府,誰敢不敬著我,就是不給我父王麵子呢。”鳳念軟軟地蹭了蹭唐菀的臉頰,格外乖巧地說道,“且我並不是師出無名。父王納了唐家一女為妾,我是東山王世子,按理說……應該算是唐家的主子吧?”
妾不就是低人一等的麼?在元嫡世子麵前,唐家三房都抬不起頭來。
鳳念覺得自己的身份很高的。唐菀忍不住地笑,捏了捏鳳念的小臉兒這才說道,“可是念哥兒又不會吵架。我擔心念哥兒吃虧。”
鳳弈沉默地看著羞澀地依偎在唐菀懷裡的鳳念。
笨蛋還擔心這小鬼吃虧?
這小鬼不吃了唐家那幾個就算是慈悲為懷了。
“沒事。我和呂哥兒一塊去。”
“好兄弟講義氣,同去同去。”鳳呂頓了頓,又對唐菀說道,“王嬸放心,待我修書幾封,叫上幾個兄弟一同去。不怕!”他一邊說,一邊跳下了唐菀的椅子,忙著去修書呼朋喚友,號召著整個京都自己的那些兄弟們一同往長平侯府去維護對自己笑眯眯十分好看的唐家舅舅去。
想到唐家舅舅那單薄文弱的書生,無助地麵對著如狼似虎的唐家,鳳呂與鳳念小哥倆頭碰頭商量了幾番,就又在書信裡寫上一些“多叫些侍衛”之類的。唐菀瞧見了這一幕,覺得自己的胎氣是完全不會躁動了,正笑著的時候,又有人說長平侯府有人求見。
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個唐艾身邊的丫鬟,見了唐菀急忙請安。
“三妹妹也有事麼?”唐菀關心地問道。
“我們姑娘之前瞧見太太叫人往王妃這頭送信,想著太太隻怕沒安好心。”唐艾自從把唐菀當做恩人,雖然不能自由地出入唐家時常看望唐菀,可是也心裡惦記著唐菀的身子骨兒。
今日瞧見長平侯夫人為了唐逸的婚事就折騰唐菀,不管唐逸的婚事會不會叫長平侯夫人如願以償,她都覺得一個懷胎的女子是不好多操心的,便叫丫鬟過來對唐菀提醒說道,“侯爺給公子說親這件事,我們姑娘早就跟公子提過了。而且我們姑娘說,請王妃自己斟酌,王妃是出嫁女,若是時常回娘家與長輩爭執,日後太太會傳王妃的不是。”
什麼對娘家指手畫腳,仗著身份就欺壓長輩,連哥哥的婚事都拿捏,擺譜之類的,隻要唐菀過去了,不管這婚事成不成,長平侯夫人都有能耐傳唐菀的不好的話了。
唐艾雖然在侯府依舊老老實實的,可架不住她有一個如今被長平侯帶在身邊的生母。
長平侯夫人跟長平侯說的那些唐逸婚事的事兒,她生母知道了,就悄悄傳話給了唐艾,叫唐艾去提醒了唐逸彆中了長平侯夫人的圈套。
把一個有淫奔名聲的姐姐的女孩兒說給唐逸,這不是要壞唐逸的前程麼?
唐逸可是讀書人,最講究的就是身家清白,有那麼一個妻子的話,他也會被拖累的。
“這麼說,二哥哥早就知道了。”唐逸早就知道,卻隱忍不發,直到今天才鬨起來,唐菀聽了就更不擔心唐逸了。
“我知道,我不去。不過念哥兒與呂哥兒心疼他們舅舅,他們小哥倆想過去瞧瞧。”唐菀頓了頓,便柔和了眉眼,對明顯鬆了一口氣的丫鬟說道,“替我謝謝你們姑娘還有姨娘。”她覺得唐艾能在這時候過來給自己傳個話,不管對自己有沒有幫助,可這份心意是真的。
她轉頭叫素月幫自己收拾了一匣子燕窩來,對那丫鬟說道,“最近宮裡宮外送我燕窩的不知多少,白放著可惜了。三妹妹也是要嫁人的人了,多用一些燕窩補補也是好的。還有姨娘……也是要滋補的時候。”
說起來,唐艾的生母隻是個通房,叫姨娘未免都抬舉了,隻是唐菀卻想,人心的貴重卻並不在身份。
唐艾的生母因為她對唐艾那麼小小的幫助,就願意回報。
這可比長平侯夫人這種如今還想算計唐逸的狠毒正室強多了。
“多謝王妃。”見唐菀是真心的,這丫鬟眼眶一紅,急忙給唐菀福了福,雙手接了這匣子。
她是偷著出來,自然不能停留太久,匆匆地就走了。這會子的功夫,鳳念與鳳呂已經廣發書信呼朋喚友,招呼了一群皇家小兄弟們在王府裡整裝待發。
見王府裡難得聲勢這麼熱鬨,唐菀抿嘴忍不住地笑,又覺得鳳呂雖然瞧著乖巧,其實也蔫兒壞。長平侯府這點子事兒要是叫這群小家夥兒知道了,那京都各家王府裡還能有不知道的麼?一個慘被隔房伯父伯娘迫害,被二皇子迫害的可憐探花……真是可憐。
也不知是誰更可憐。
“你要不要陪著他們去啊?”唐菀便對鳳弈問道,“沒個長輩帶著個不行。”
鳳弈俊美的臉微微有些複雜地看著興致勃勃的鳳念與鳳呂。
才跟著李穆讀了幾日的書,狼崽們就變得如此陰險,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用不著。他們身上都會拳腳。且還帶著侍衛。”鳳弈臉色冷冷的,看著連連點頭的鳳念與鳳呂,還有那群眼神亮晶晶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鬼,淡淡地說道,“他們已經是大孩子,不能總依靠長輩。”
他雖然這麼說,到底把王府的侍衛統領派給了鳳念護著,免得鳳念吃了虧。
唐菀就在難得清靜下來的王府裡與鳳弈一同夫妻靜靜地互相依偎著,享受難得的靜謐與溫馨。
倒是王府清靜了下來,此刻長平侯府大門之外,文舅母正叉腰站在大門口破口大罵。
“爛了心肺的狗東西,喪天良的賤人,臟的臭的都往我們文家外甥的屋兒裡塞!自己不乾淨,就想不叫彆人乾淨!當真這麼好的姑娘,怎麼你自己不收了呢?娥皇女英是你家的,叔侄情深也是你家的,你這做大伯父的怎麼不來一個姑侄同侍一夫的風流佳話呢?!”
文舅母是從文舅舅的同僚夫人處知道長平侯府的事。
長平侯夫人為了造成既定事實,逼著唐逸必須娶自己娘家庶女,在外頭已經放出風聲去,傳了好些唐逸與她娘家庶女早有婚約即將成親的話,要綁定了唐逸似的。
文舅母再一打聽,好麼,那姑娘仗著生得好看,小小年紀又是給這個表哥房中繡花,又是在那個表哥跟前提鞋,好大的風流名聲,附近的人家都有耳聞,壞透了。
想到長平侯夫妻把這麼一個丫頭嚷嚷著鬨得京都皆知儼然已經是唐逸的妻子,文舅母能答應麼?
她找上門來,破口大罵。
她可是禦史夫人,什麼權貴皇族,她怕誰啊!
罵了長平侯這狗東西才叫她這禦史夫人的凜凜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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