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說,皇帝當初就不該心軟,把羅嬪給從冷宮裡放出來。
哪怕是覺得羅嬪陪著自己吃苦受罪,如今於心不忍不願責罰她,可是皇帝是不是也該想一想,當年陪著他吃苦受罪的不止羅嬪一個?
皇後,太子,大公主,李穆,哪一個不是跟他一路艱辛地走過來的。
羅嬪惡心了宮裡那麼多人,總是叫她蹦躂叫人心裡不開心。
如今唐菀就覺得……皇帝這老好人的性子雖然叫自己覺得很好,覺得心生親近,可是有的時候寬容厚道還不如鳳弈的冷酷無情呢。
她嘴上沒說什麼,隻是高高興興地跟文舅母與文妤說話,知道承恩公府張羅這門婚事很積極,承恩公非常高興這門婚事,覺得李棟能叫文家姑娘點頭婚事很有出息,便更放心了。
承恩公府的態度自然就是宮裡太後娘娘的態度了。
唐菀張羅著給文妤翻騰出來了許多的綾羅綢緞還有首飾,恨不能把文妤打扮得花容月貌。就算文舅母再三不答應,可是她也厚著臉皮把許多的漂亮錦緞都塞到了文家回去的車子上。她是很喜歡看到彆人家的幸福的,倒是等一個人回了王府,見鳳弈與鳳念一同沿著走廊逆著風雪回來,不由愣了愣。
從長廊上走過來的那父子倆,一個修長俊美,另一個小小一顆,看起來相差十萬八千裡,可是無論是身上的氣質還是什麼,都叫人覺得他們就像是親父子一般。這大概就是因為相處得久了,因此才會這樣相像。
不知不覺,鳳念已經來到她身邊一整年了。
上輩子的時候,她數著日子過,覺得日子有些難熬。
可或許是因為這輩子太幸福,時光一下子就過去了,叫她都覺得太快了。
她愣了愣便見鳳弈從長廊之下走過來,抬頭看了看開始飄雪的天,解開了大氅,把雖然披著披風卻依舊纖細羸弱的妻子攬進自己的懷裡,皺眉說道,“怎麼不多穿點。”
“也沒怎麼冷。”唐菀蹭了蹭他的臉,見鳳弈沒說話,攬著自己毀了屋子,便叫鳳念過來。
鳳念正在一旁的暖爐上暖著手,等把手暖了,又擦乾淨自己的手,爬到了唐菀的身邊先去看自己的弟弟妹妹。
他如今每天來唐菀這兒都要先看看弟弟妹妹,唐菀也習慣了,叫他靠著自己跟仿佛感覺到哥哥的氣息,一下子從呼呼大睡到睜開大眼睛的鳳慈玩兒去了,這才對鳳弈高興說道,“舅母今天說,表妹要跟李棟成親了。”
她很高興的樣子,鳳弈卻對文妤嫁給李家的小子聽過便算,點了點頭對唐菀說道,“那是你喜歡的表妹,添妝這種事都隨你的心意。”他不怎麼在意彆人的婚事,倒是看著唐菀臉上的表情半晌皺眉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
唐菀摸了摸自己的臉。
“很明顯麼?”
她是什麼感情都表現在臉上不懂掩飾的,不過此刻心裡不開心卻並不會叫人看出來,鳳弈卻是察覺到了一些,見她抿了抿嘴角,便問她道,“怎麼了?”
“我隻是聽舅母提到羅嬪娘娘,心裡有些不痛快。”唐菀垂了垂頭,見鳳弈看著自己沒說話,便有些緊張地小小聲說道,“阿奕,我竟然大逆不道,心裡埋怨陛下了,是不是這樣不對?”
她重活一世,一直都很感激前世今生皇帝對自己的庇護還有照顧,也一直都覺得皇帝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更感激皇帝幾次三番地維護了她,而不是維護二皇子鳳樟。
直到如今,唐萱連宮門口都摸不進來,這都是因為皇帝的態度。
還有唐逸的爵位,還有怡和郡主回歸皇族,還有大公主的婚事……她知道皇帝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再也沒有人能比皇帝更公平公正了。可是或許人心不足的緣故,她大概是被寵壞了,就覺得一點點委屈都不能接受,抵著鳳弈的肩膀輕聲說道,“陛下是念舊情的人,我都知道。可是羅嬪……打從冷宮裡放出來,其實還是無法無天的。陛下雖然也訓斥她,責罰了她,可是卻不疼不癢的,她並沒有收斂。我就想,陛下跟你是不一樣的人,有很多顧忌,不能相比。可就算是這樣想,我也會總是想著,若你設身處地在陛下的位置上,會這麼縱容羅嬪與鳳樟麼?”
“我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鳳弈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看,我就是被你寵壞了。因為你會這麼做,不知為什麼,我就希望陛下也像你這樣做,多想想皇後娘娘的立場。陛下沒有做到,我就覺得不開心。為了小妾庶子委屈了妻子,這怎麼可以呢。”唐菀蹭了蹭鳳弈的肩膀。
他把她給寵壞了。
一點點的委屈都不能忍受,也見不得敷衍與溫和。
這叫她有點不知所措。
“羅嬪這件事上,陛下本就不對。你不是不知足,也不是被我寵壞,而是陛下的態度叫人心裡並不滿意。”見唐菀詫異地抬眼看向自己,鳳弈抬手揉了揉唐菀的發頂皺眉說道,“陛下性情寬厚,總想著不願辜負身邊的每一個人。可如此,卻是每一個人都辜負了。”
皇帝拚命地想要補償每一個人,努力做一個付出的人,可是不得不說,皇帝在羅嬪的身上優柔寡斷得鳳弈都看不下去了。
若羅嬪是他的小妾……他當然不可能會納妾,不過是處於皇帝的位置罷了,鳳弈就想,羅嬪與鳳樟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他早就宰了他們了。
鳳樟接二連三地為了太子不能生育,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如果不是太子另有考量,隻憑著他覬覦皇位,謀算東宮,還有羅嬪那一副太子不能生拚命舉薦自己的孫子的小人樣子,不弄死他們三個來回都不算完。
見唐菀詫異地看著自己,鳳弈不以為然地說道,“陛下這件事做得有失偏博。”
縱容羅嬪母子,其實就是傷害皇後母子。
皇後……懶得跟羅嬪計較是一回事。
可是皇帝縱容不縱容羅嬪卻是另一回事。
鳳弈自然不怎麼能看得過去。
“這麼說,我這樣想是沒錯的麼?”唐菀小心翼翼地問道。
“自然沒錯。羅嬪母子本就招人厭惡。”鳳弈便對唐菀說道。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啦。”唐菀心裡有些緊巴巴的感覺一下子就放鬆了,又急忙笑著撲進鳳弈的懷裡去小小聲地說道,“其實我還是很喜歡陛下的。陛下對我很好,我都知道,也很感恩。可是,我,我就是為皇後娘娘與太子殿下覺得有一點委屈而已。”她又是喜歡皇帝,又是喜歡皇後太子的。鳳弈鬱悶得不得了,隻恨宮裡那許多人變著花樣疼愛唐菀,令唐菀的目光總是會被這些人奪了去。他便冷哼了一聲。
“可我還是最喜歡阿奕。果然,阿奕才是我最喜歡的人。”唐菀甜甜蜜蜜地說道。
正逗弄弟弟的鳳念抖了抖小身子,沒有轉過身去,唯恐叫他的王叔看見他臉上的嘲笑,明天把自己累成一隻狗仔兒。
“甜,甜言蜜語。”鳳弈微微偏頭,堅決不叫唐菀去看到自己眼底的笑意。
“那你說,過年的時候鳳樟會進宮麼?”
“不會。”
“為什麼?”鳳弈這麼斬釘截鐵,唐菀好奇極了。
“他還得養他的命根子。如今,他能指望的不就是他的那二兩東西了麼。”鳳弈勾了勾涼薄的嘴角,冷笑著說道。
這話叫唐菀臉紅。
不過她卻覺得鳳弈沒說錯。
鳳樟能指望的也就是他比太子能生養了。
如果不把命根子養好,他豈不是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想到鳳弈踹的鳳樟滿地找牙,唐菀這罪魁禍首忍不住撲進鳳弈的懷裡偷偷地笑了。
她覺得幸災樂禍。
鳳弈卻格外煩惱。
他如今抱著嬌滴滴的妻子都覺得身體在發熱。
更何況如今每天與香甜嬌軟的笨蛋同床共枕,她還總是黏黏糊糊地湊過來,鳳弈忍得辛苦得很。
不過再辛苦也得忍著。
“彆鬨,還有孩子在。”鳳弈義正言辭地對唐菀說道。
這麼正人君子,仿佛回到了唐菀剛剛認識他的時候,唐菀都呆了呆。
鳳念都忍不住扭著小腦袋回頭詫異地看向自己的王叔。
最喜歡膩歪著他王嬸的難道不就是王叔麼?
如今這一副坐懷不亂的是誰啊?
“阿奕,你沒事吧?”唐菀呆呆地問道。
她又呆又乖巧地看著自己,鳳弈頓了頓,轉頭撫著心口咳嗽了兩聲,轉頭對唐菀說道,“沒什麼。不過是最近有些受寒,恐過了病氣給你。”他是最強壯的武將,不過是天冷就會受寒了麼?唐菀一下子緊張起來,唯恐鳳弈這是提前跟自己圓了房,沒有養好身體,叫身體敗壞,忙趕著過年之前在家的這許多天,整日裡敦促著廚房給鳳弈連翻滋補。
鳳弈本就默默地忍耐著身體的躁動,如今一碗碗滋養的補品喝下去,身體熱得要炸裂。
這一天,他躲在小佛堂麵無表情地把鼻血擦乾淨,覺得這樣還是不行。
不能忍著。
可是不忍……他如今正是盛年,與唐菀夫妻恩愛,隻怕唐菀又會很快有孕。
給唐菀喝什麼避子湯,鳳弈想都沒想過。
是藥三分毒,他不會拿唐菀的身體開玩笑。
可是彆的法子……
鳳弈頓了頓,微微皺眉。
是了。
太子大婚一年了,東宮尚且沒有孕事。
太子是怎麼做到的?:,,,